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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大门大户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是最为衰微的流景阁,先找到的你么?” 这个问题,喻识也想过。他隐隐有些猜测:“推算出来的?” 顾昙略微笑了笑:“幸而尚有人记得,流景阁是做什么的。”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似乎压抑了一下心内汹涌,又接着道:“流景阁彻底衰退,是自小蛮山除五绝一役起。范士师伯仙逝,流景阁最后一位精通推演测算之术的修士,也不在了。” “你知道的,推算之术实乃窥探天机,对根骨要求极高,寻常弟子学个数十年也未必有所成,而根骨卓绝者,举世难求。除魔之战中,流景阁因测算预知之术,首当其冲地被魔修围攻,数年间损失惨重。范师伯这一去,门下一时青黄难续。” 流景阁当年的处境,喻识一清二楚。师父这一脉与流景关系近,他没少往来帮忙。 顾昙缓缓道:“但范师伯并未白死,临终前,他耗尽自身修为,最后为流景窥探了一把天机。” 喻识凝神:“他算出来了,百年之后的事?” 顾昙神色略显悲凉:“推算之术,原本不会用来测算这样远的机缘,世事常变不说,寻常修士修为也不够,况且损耗也太过。范师伯乃其间大拿,当时是存了些拼命的心思。” 他闭了闭眼:“范师伯零零散散,算出了许多事。最要紧的三件,是苍海玉、栖枫山和你。” 喻识只往下听。 “妖兽景行率残部,藏匿至栖枫山,这是一件。其余两件,因过于艰难,并未有何详述,只有两句话。一句是,苍海玉乃归墟中一潭水。”顾昙顿了顿,“另一句是,喻识未死,存于东海之畔。” “栖枫山之事极好验证,父亲暗中派人,很快得以证实,父亲本想除掉妖族,也算为流景增功,但无意间就此,察觉了曲桑谷。” “巧合的是,父亲派去归墟之人,也找到了苍海玉,碰到了许慎。”顾昙笑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父亲机缘巧合之下,察觉尚渊似乎正与许慎密谋一些事情,与苍海玉有关。” 喻识心下不由一沉。 顾昙猜透了他的想法:“父亲并没有丧心病狂到,用姑姑的命去拉尚渊下水,置云台于死地。门派勾心斗角,上位而已,何至于你死我活?而且,当时苍海玉究竟能做什么,流景并不知道,因而尚渊许慎二人的密谋,父亲实在没有猜透,未能阻止当年悲剧。” “姑姑去后,他一病不起,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房间中默了一会儿,师娘是顾老阁主的亲meimei。不知顾老阁主当日知晓归墟一事,并师娘死讯时,是何种心情。 顾昙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们当日,也没能猜到关于你的那句话,是何意。” 喻识未死,存于东海之畔。 顾昙望着喻识笑了笑,眸中有些好笑:“当时世人只觉得,第一剑修是不会死的。冷不丁地得了这句话,我们一开始,只当是师伯算错了。” 喻识默然。 谁也不会想到,养育喻识的师门云台会对喻识下手。当年归墟之事,过于出乎意料。而死而复生之事,更加匪夷所思。 “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喻姑父修补好了你的身体,给你换了脸,但修为不足,耗尽性命,也只修好了你半颗金丹。” 顾昙猜测:“你近百年之后才重现于世,我猜着,大约是喻姑父临终前,将你以道术护持住,藏在了归墟何处。归墟中虽人迹罕至,但仍会出没些许妖族。大概是机缘巧合,有妖兽,将你带了出来。” “流景阁找了你百年。你的样子与先前没有任何相似,若不是有推算于先,茫茫世间,根本寻不到你。” 喻识任由他打量着自己,心下一阵绞痛。 师父为他改头换面,又将他藏匿起来,是不想他再被前尘往事牵连的意思。 但他还是重新出山。 顾昙望着他:“喻识,我是利用你,利用了归墟旧事。只有你出面,才能坐实尚渊之罪,才能真的让百家动荡,有重新洗牌的机会。我挑起仙门风波,让流景重新在百家中有一席之地,但我也帮你报了仇。” 喻识错开他的目光,却被他伸手捏住了下巴。 顾昙强迫喻识与他对视,语气间生出几分凶狠:“喻识,我不欠你什么,你不能用这种眼神看我。” 喻识的下颌被他捏得生疼,他躲不得,倒生出几分可笑,兀自勾了勾嘴角:“明明知道亲meimei是枉死,还能不置一词,隐忍这许多年,一朝将云台扶风青江都搅得风波迭起。流景阁当真,好谋算。” 顾昙更用力了两分,瞧见掐出的一道红痕,却有些不忍地放开了手。 喻识微微喘了两口气,他肤色白,那道鲜红衬得愈发明显。 顾昙稍稍错开他的面容,只觉得一腔无力的酸楚。 他为什么会和喻识走到这一步?原本,不应该如此的。 顾昙无心力再去想,默了默,只沉声开口:“父亲也想报仇,但如若当时闹起来,恐怕正中许慎下怀。流景一无证据二无人手,闹起来有何好处?” 他心内有深深的疲惫,闭了闭眼:“归墟一事后,流景阁才遇到雪斛,知晓了苍海玉的效用与魔修术法。魔修之术虽然快,但也并非一朝一夕。我修了这许多年,又培养诸多弟子,才能算有了些底气。” “当年云台主谋,扶风坐山观虎,青江明哲保身。没有人去救你们,流景也救不了你们。” 顾昙眸中溢出深深的愤恨与痛惜:“喻识,你在怪我,怪我没有去救你,为你报仇?” 喻识被他神情一震,却只淡淡开口:“没有,我没有因此事怪过你,也没有怪过其他任何人。流景勉强支撑自身,已实为艰难,我知道。” 又是如此平平淡淡的语气。 喻识自年少时,提起流景阁,便是这样一副比外人近些,却又比亲近之人疏远些的语气。 顾昙无端生出些无根无际的恨意。他恨极了喻识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然恨意的最深处,却只是自年少而来,无力的苦楚。 他陷在一片心潮中,起起伏伏,却听得喻识略微叹了口气,轻声道:“顾昙,你不欠我什么,但花月楼的看官,陆府的楚笙,曲桑谷的许愫,渝州病死的百姓,还有死在你修魔道之下的每一个生魂,你也不欠么?” 顾昙有些莫名的愤恨:“你现在,是要替这些人,向我要一个公道?” 喻识微微闭了闭眼睛,暗暗地叹了口气:“顾昙,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见到你时,毫不惊讶?” “以你的脑子,迟早有一天会猜到。”顾昙未曾多想。 喻识摇摇头:“你修为很高,一路隐藏得极好,我当真毫无线索。直到许愫死时,我才终于意识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