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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存在你们这些普通人估计也不会明白。 传说中的恶鬼永远无法爬到阳光下变成人,恶鬼花了九年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他没有与解行越长越像,反而是越来越不像了,哪怕是去缅泰的地下整容诊所百般询问,对方也没有足够的技术手段去弥补神态、气韵、眉目转动间无数细微的千差万别,甚至有些整容师根本看不出他跟解行画像有什么不同:“先生这不就是你年轻的时候吗?”“帅哥你瘦了好多呀,你胖一点说不定能年轻点哦!” 没用,他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 那些不知道“毒贩马仔”阿归的人,会以为解行只是被十二年生死岁月折磨得形容削瘦,改变了细微样貌;但张博明绝对能一眼看出其中致命的区别,把他从人间再度打回地狱。 他没有办法带着解行的姓名回归故土,但他也许能挣脱所有束缚,继续向更深的地狱前行—— 围剿行动当天,警方赶到前十分钟,鲨鱼从监控镜头里看见那个年轻人下到负三层,打开了角落里的一扇暗门。 毒枭终于认出了这么多年来紧贴在自己身后的那道血腥脚步属于谁。 “十年前,我最得力的手下霍奇森在东南亚落网,但用尽了办法都查不出纰漏到底出在哪,最后便以为警方只是多了点运气。直到一年前,画师终于在我眼前亲身出现,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我在北美出售芬太尼、在墨西哥建立冰毒厂、在荷兰架设深网匿名服务器,让国际刑警都束手无策,却始终没能走出他的狙击范围。” “他是画师,他是我命中注定要迎接的战神,也是我一生到死都摆脱不了的索命厉鬼——” 一年后,津海。 一辆黑色滇牌奥迪停在津海市南城分局门前,林炡拉起手刹,熄了火,温和地道:“吴雩。” 副驾上那年轻人有一张苍白疲惫的面孔,眼睫沉默地半垂着,天生嘴角略微向下。 “张博明的骨灰今天在云滇烈士陵园下葬了,我有两句话想对你说。” “……” “人生就是不断向故友告别,再不断与新人相见的过程。我们经历的每个人、每件事、每一次喜悦与伤痛,都是成就我们本身的一部分,放下并不代表遗忘,更不意味失去。那些半途而散的遗憾和无可奈何的错失,都会在将来某个注定的时间点等待着你我,等待与我们再次相见。” “——而在那之前,”林炡看着他,轻声说:“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会遇见很多新的面孔。他们可能会在未来成为你的故交知己、同袍战友,甚至可能成为家人,一路走到人生最后,走到我们所有人都在另一个世界里相聚的那一天。” 长久的沉默后,吴雩终于回过头,平淡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林炡注视着他,眼底深处闪烁着无奈和伤感,吴雩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灰色的刑侦支队大楼高高矗立,警徽于天穹下反射出亮光。吴雩眯起眼睛,退后半步,那沉默威严的金盾仿佛随时要当头斩下,本能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风中仿佛有声音在耳边不断叫嚣—— 快跑—— 你不属于这里,快跑—— “你就是新来的吴雩吧?” 吴雩收回竭力仰视的目光,只见大楼台阶上站着一个人,身量很高,面若冰霜,深蓝警服严厉整肃,周身萦绕着难以接近的气场。 “我是津海市南城刑侦支队长步重华。”那人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下才伸出手:“从今以后我是你的领导,希望你爱岗敬业,融入集体,把支队当作自己的家。” ……当成自己的家。 吴雩望着步重华悬空的掌心,咽喉上下一滑,慢慢把手背到身后,低下头含混说:“知道了。” 步重华皱起锋利的眉,一言不发收回了手,转身向大楼里走去:“跟我来吧。” “这是队里新来的小吴,从今以后就是大家的同事了。” “你知道吗吴雩,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拉着我跑出火场,跟我说必须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吴雩! 你要是现在辞职走了,你就抓不到那个泼汽油想弄死咱们的凶手了!” “我来晚了,我们回家。” “别叫他毒贩马仔!” “我看谁敢上铐?!” “……吴雩,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说什么我都信……” “吴雩!!——” ——寒风灌进双耳,身体急剧下坠,步重华竭力伸出的手在高空中越来越远。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彼此握紧过,吴雩想。 从故事的最开始,他就把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背到了身后。 下一秒,烂尾楼下空地上嘭地腾起烟尘,飞沙四散扬起;汽车引擎轰然发动,如伤痕累累的困兽挣脱牢笼,向远处无边无垠的黑夜呼啸而去。 第四卷 第133章 一周后, 津海市茂县。 县城街道寒风瑟瑟, 才刚过五点天就蒙蒙黑了。步重华拢紧大衣, 向左右迅速扫视一眼,快步来到街角一处隐蔽的电话亭边按了几个号。 “喂?” 听筒那边响起宋平压低急促的声音:“你怎么不用保密专线?” “手机被鲨鱼监听了,到处都有人跟着, 来不及去接头点。” “什么事这么……” 宋平“急”字没出口,就被步重华紧绷到极致的声音打断了:“为什么对吴雩下协查通报?!” 宋平一时哽住,目光落到面前的内部传真件上, 几个小时前刚发出的“紧急协查通报”六个黑体字下, 吴雩的正面高清图和身份证号格外刺眼。 “……目前只是公安系统内部启动紧急预案,设立区县卡口和出市卡口, 还没有把吴雩的身份信息往社会上散发。他目前暂时应该……应该还是安全的。” “这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步重华克制不住咬牙怒道:“吴雩只是有问题没说清楚,他不是罪犯, 你们这样反而会把他暴露在鲨鱼面前!” “我也不愿意那样干,但他跑了!”宋平吼声比他还大:“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你所有潜伏计划但又不在专案组控制内的人, 你让我怎么办?万一他带着所有信息把你卖了怎么办?万一他已经投靠鲨鱼了怎么办?万一他觉得当年解行死得冤枉,要替他报仇怎么办?!” “他不会出卖我,但你们这么做等于在把他往鲨鱼身边推!” 宋平匪夷所思问:“你自己听听你前后两句话是不是自相矛盾?” 步重华在大街嘈杂背景中呼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没用。 鲨鱼对画师微妙复杂的心理正常人都没法理解, 对专案组领导就更说不通了,再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