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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你喝醉了,”一直沉默的八阿哥看了一眼四阿哥的方向,冷声出言,“让奴才带你下去醒醒酒,别一会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冲撞了皇阿玛。” 胤誐到底还残存了理智,见到八阿哥也开口了,兀自吧唧了两下嘴,由着奴才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往池边去了。 “胤祥,你别见怪,”八阿哥见胤誐走了,转身对十三阿哥道,“胤誐一喝酒,说话就不过脑子,等他清醒了,八哥替你教训他。” 十三阿哥脸孔还有些发白,但神色倒还平静,举起酒杯冲八阿哥道,“胤祥不会和醉酒的人一般见识的,多谢八哥了。” 八阿哥低头,与十三阿哥共饮了一杯,回过头来时,轻飘飘地瞥了一直没说话的九阿哥一眼,嘴角的笑意渐渐敛了去。 时至午夜,圆月高挂在半空中,畅春园的宴席慢慢散了。 喝了不少酒的四阿哥,神智却分外清醒,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有些想念此时不在身边的人。 “王爷,属下扶您回圆明园吧,”傅鼐瞪了整天缩着肩膀,连四阿哥站不稳了都没看到的万祥一眼,自己上前搀扶住了四阿哥。 几人慢慢走出人群,傅鼐压低了嗓音道,“属下这两天派去京里的人回报说,流言传的十分迅速,似乎是有人故意在推波助澜。今儿看十阿哥的言辞,属下估计跟八阿哥一伙脱不开关系。” 四阿哥没说话,只是垂头走路,也不知听没听到。 “王爷请留步,”两个提着灯笼的太监拦住了四阿哥一行,为首的大太监魏珠,冲四阿哥略一躬身后道,“王爷,万岁爷在清溪书屋等着您呢。” 万祥跟傅鼐都是脸色一变,万祥腿上一软,差点跌倒。 四阿哥倒是沉得住气,吩咐傅鼐原地等候,自己带了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开的万祥,磕磕绊绊地跟着魏珠往清溪书屋去了。 午夜,农庄 在床上已经躺了一个多时辰的苏伟,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胸膛里好像着了一团火,把整个人烧的燥热异常。 “怎么回事啊?”苏伟一把推开身上的被子,干脆翻身坐起,想了想,又披了件衣裳,蹬了靴子,推门走到了院里。 不远处的树梢上,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苏伟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什么,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坐到了灯笼下。 “苏公公怎么出来了?”盯梢的侍卫躲在树后,对这位传说中的大太监,他是一点不敢马虎。 “估计是天气太热吧,”蹲在树上的人悄声答道,“出来也好,万一今晚来了消息,咱们说不准要连夜带人离京呢。” 清溪书屋 四阿哥走进内堂时,康熙爷正坐在龙案后头,手里的朱砂笔还没放下,屋子里头点着若干盏红烛,十分明亮。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四阿哥下跪行礼,“时辰不早了,今儿又是中秋,皇阿玛怎么不早些休息?” 康熙爷抬起头看向四阿哥,脸上还带着牛角勾水晶眼镜,神情平静,眼里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略过四阿哥的脸,冲四阿哥身后挥了挥手。 四阿哥身上一僵,忽听身后一连串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万祥的一声惊叫和刚喊了一半的王爷救命。 “皇阿玛!”四阿哥猛然抬起头,眼神似十分急迫,“请皇阿玛高抬贵手,万祥不能杀!” 屋子里陡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伺候在万岁爷身侧的魏珠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门外被人塞住了嘴的万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被人一路拖到了台阶下。 康熙爷静静地看着四阿哥,眼中的淡然平静,渐渐蜕化成了一汪没有波澜的寒潭死水。 第367章 傲骨 康熙四十八年 八月十五,清溪书屋 “皇阿玛恕罪!” 四阿哥为万祥求了情,也不敢再直视康熙爷的眼睛,只得慢慢垂下头,“儿臣知道,皇阿玛因外界流言,为儿臣费了不少心。可是儿臣,不愿仅因他人之言低头,只是几句闲言碎语,儿臣就要杀人已证清白,那儿臣这个王爷,做的也实在太没骨气了。” 四阿哥话音落下,屋子里的气氛似乎陡然一转,一直提着小心的魏珠,也跟着悄悄吐出口气。 康熙爷的神情看似没多大变化,只是不再一动不动地盯着四阿哥看,转而拿起了桌上的棉布,慢慢擦起了眼镜,“朕知道你一向傲气,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闲言碎语看起来不上大雅之堂,实际上却是最能伤人的利器。” “儿臣明白,”四阿哥脊背稍松,语气却依然坚定,“不过,儿臣相信,谣言止于智者。更何况,儿臣也不认为杀了几个太监,就能止住这些污言秽语。只怕到时,儿臣会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名头,反倒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康熙爷擦眼镜的动作顿了顿,眉眼稍抬,“哦?你是在怀疑什么?” “空口无凭,儿臣什么也不敢怀疑,”四阿哥抿了抿唇角,脸色似乎也跟着苍白了两分,“万祥只是个奴才,死不足惜。可是此时杀了他,几乎就等同于儿臣认下了狭弄内监的污名。儿臣不愿背此污名,遂斗胆请皇阿玛开恩。” 康熙爷放下了手里的棉布,微微眯起的眼睛在四阿哥的脸上慢慢扫过,让人看不出是审视,还是在思考什么。 四阿哥镇定不动,颔首垂目,康熙爷看了半晌,终慢慢缓下口气,“罢了,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朕相信你能以皇家声誉为重,不会真的做出——让皇阿玛失望的事来。” 康熙爷的话末语气深沉,四阿哥慌忙叩首,握在拳里的指尖深深刺进掌心里,让他的声音稳了又稳,“多谢皇阿玛体谅,儿臣,绝不敢有负圣恩。” 八月十八,农庄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二院里,苏伟立在屋子中央,双手环胸,一脸正气凛然地质问着甫一进屋就懒在了榻子上的四阿哥。 四阿哥也是好笑,一手撑着头,嘴角微微翘起,“巴彦是年初才进的王府,一身飞檐走壁的好本事。爷也真是好奇,咱们苏大公公是怎么发现的,竟还拿棍子给捅了下来。那孩子年纪小,从树上摔下来就受了打击,现在还闷闷不乐呢。” “你少转移话题,”苏伟眉毛一竖,把立在一旁的棍子拿起来在手上挥了挥,“莫名其妙地派一堆人来监视我,有大门不走,偏在树上蹲着。我用棍子去捅,已经够仁慈的了。你赶紧给我从实招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监视我不说,还不让出门,是不是你干什么坏事了?” “我干坏事?”虽然是苏大公公先发制人,但四阿哥在气势上完全是后来居上的,“是谁刚一出了王府,就跟老九的手下对上的?上次被人告到顺天府的事儿,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