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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就寝的院落。 八阿哥正站在院中,端着鸟食碗逗弄着那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海东青。 候在一旁的冯进朝看到走进来的嘉怡,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了攥,“主子, 侧福晋来了。” 八阿哥侧过头看了躬身行礼的嘉怡一眼, 语气悠然地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好好地在屋子里休息?” 嘉怡偷瞄了八阿哥一眼, 垂下眼帘道, “妾身睡了一天了,听丫头们说爷才打猎回来, 怕您没好好用膳, 特地让厨房煮了鸡丝粥给您。” “嗯, 你有心了, ”八阿哥难得地好心情,一边喂着海东青,一边让冯进朝把托盘接了过去,“皇阿玛这几日在边塞巡幸,爷打算带你们去汤泉行宫住几日,一边等待圣驾回銮,一边也让你们散散心。” “爷思虑周到,能跟着爷出京走走,是妾身的福气,”嘉怡低下头,态度恭谨。 一旁端着鸡丝粥的冯进朝,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爷,这粥都凉了,”嘉怡往前走了一步,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羞怯,“让妾身服侍您用膳,好吗?” 八阿哥缓慢地直起身,转头看向嘉怡。 嘉怡脸孔微微泛红,精致打扮的妆容配着艳丽的钗环,两只手无意识地缠绕着手帕,饶是眼中满含秋波似乎也掩盖不去她心中的惊恐和慌乱。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八阿哥并没有往别处想,他不在乎嘉怡心里在想什么,只在乎她能不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也好,这晚上寒气重,你也陪我一块儿用吧,”八阿哥放下了鸟食碗,神情温厚。 嘉怡浅浅一笑,微福了福身,跟在八阿哥身后进了房间。 冯进朝把一瓮鸡丝粥端到桌上,嘉怡亲自给八阿哥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嗯,这粥熬得刚刚好,”嘉怡先喝了一勺,抬头冲八阿哥笑笑,“很香呢,爷快尝尝。” 见嘉怡先喝了,八阿哥不疑有他,果真也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看到这一幕,嘉怡慢慢弯起嘴角,手边的红宝石戒指闪着微光,映着她嘴边的笑,看起来很是满足。 “主子!” 门口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八阿哥还没来得及喝下第二口,就放下了粥碗,“怎么了?” “何焯大人求见,”侍卫在门外禀报。 八阿哥面上一喜,当即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爷!”嘉怡惊慌之下叫了一声,八阿哥却连头都没有回。 “这可怎么办啊?”冯进朝着慌地窜到嘉怡身边,“这就喝了一口,药效能够吗?” “我不知道……” 嘉怡脸色惨白,眼中已有些失神,她缓慢地回头看了一眼八阿哥没吃完的那碗粥,指甲在掌心狠狠刺了刺,“把这里收拾了,别让人查出来。” “这——”冯进朝还想说什么,脑袋里却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眼见嘉怡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冯进朝也不敢再耽搁,拿起八阿哥没吃完的那碗粥,正想着要怎么处理才能一保万全呢,院子里突然传来两声鸟叫。 京城,雍亲王府 静谧的东小院内,傅鼐安静地等在门外。 卧房的烛火轻轻抖了抖,四阿哥开门走了出来。 “都准备好了吗?” “请王爷放心,”傅鼐低下头,“都是属下亲自挑的人,对苏公公也熟悉,一准儿能把苏公公安全送到关外。” “你也跟着去,”四阿哥回身坐到椅子上,“这人的聪明劲儿你不是不知道,交给你爷还能放心些,换了旁人肯定让他糊弄的团团转。你去亲自把他送到关外,等到京里事情平定再回来。” “这,”傅鼐犹疑了一下,“属下要是也走了,王爷有事怎么办?还是让属下留在京里吧,万岁爷真要落罪下来,属下还能帮王爷跑跑腿儿。” “你帮我把他照顾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本王自有计较,”四阿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时辰不早了,你进去把他背到车上。趁着药劲儿没过,拿着本王的令牌,今晚就出京!” 傅鼐还想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终究没敢说出口,只得跪下身去,给四阿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卧房的门被推开,傅鼐走了进去。 四阿哥坐在厅外,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他年纪渐长,阅历渐长,可不知为什么,一旦涉及到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所有的涵养能力就都不管用了。 此时此刻,他竟然连送那人一程的勇气都没有了。 “苏,苏公公!” 卧房中傅鼐一声惊叫,四阿哥错愕地站起身,几步奔到房门前。 床榻前,傅鼐正惊恐地看着那只黑洞洞的枪口,双手无意识地举在身体两侧,脸上满是冤枉和紧张,“苏公公,兄弟是奉命办事,一切都是王爷的决定,我也没办法啊。您可小心点儿这火筒子,这玩意儿有时候不好使,一旦自己冒火,属下的脑袋可就不能要了!” 苏伟一手撑着床沿,一手还举着火枪对着傅鼐,见到四阿哥进来了,才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了,别闹了,”四阿哥也吃不住苏伟怎么就醒了,心里一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都有了,“傅鼐,你先出去吧。” “是,是,”傅鼐连忙点了点头,逃命地从枪口底下撤了出来,一溜烟地退出了房间。 苏伟瞪了四阿哥一眼,把火枪放进床里的盒子中,两腿一盘坐在了床榻中央。 四阿哥慢慢走到床边,苏伟别开了头,一肚子闷气都挂到了脸上。 四阿哥本想再说说什么“我也是为你好”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却兀自笑了笑。 这句话,这么多年来,他似乎跟这个人说了很多次了。 “你还好意思笑!” 苏伟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的表态,气不住转过头来道,“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么自以为是?我告诉你,要走要留,本公公自己决定,不用你cao心!” 四阿哥低下头,看起来似乎在反省。 苏大公公气呼呼地喘了两口气,一想到自己刚才费劲巴力地换酒,还偷偷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你还挺长出息的,还知道给人下药了?你怎么不一下毒死我?把我关进棺材里,埋到地底下,就不用特地派人看着了!” 四阿哥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伟一时瞪大眼睛,看着某人那不断抖动的肩膀,一股怒火腾地燃烧了起来,“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了,你去别的地方睡!” 翌日 由红绸包裹的两只大铁笼子被搬上了马车,八阿哥站在行宫大殿前,看着一行车马出了宫门,一路往北疾驰而去。 “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