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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缓步来到二人身旁微拘一礼,垂眸站定,五官不算出众,却也顺眼,面上悲伤不显,双眸却似藏深潭古井,里面皆是对逝者的悲伤。 悲伤而内敛,是个稳重大体的人。 “小医乃景大人之徒,曹鹤鸣。” 宿源欢一点头,指着景伯中的尸体道:“你去看看他背心的伤口。” 待曹鹤鸣观察一二,宿源欢又问:“可是一针毙命?” 曹鹤鸣:“这一针正入胸口大xue,当是一针毙命。” 宿源欢:“普通人可能准确的扎入这背心大xue?” 曹鹤鸣摇头,“应当不能,但凡有一丝偏差,也不会致命。” 宿源欢点头:“那便是了,行凶者应是对医术擅长或是精通之人。” 此话一落,正罡阁三两为伍的医者相互而望,面有异色,对医术精通之人,这正罡阁上上下下不皆是这种人吗? 这不就说明在场众人皆有嫌疑? “并且……”宿源欢拉长嗓音,“这室内并无打斗挣扎痕迹,景伯中也衣衫整齐洁净,行凶者不是高手就是景伯中的熟识之人。” 宿源欢转头又去问曹鹤鸣:“景医师脾性如何?可有什么仇人?或者说,他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曹鹤鸣思索片刻,摇头:“师傅虽性子刻板了些,却并无什么仇人,平时待人也算宽厚。” 宿源欢点头,待人还算宽厚,便是此人行事尚可,不会过火。 随即他看向沉默道:“跟我去趟景府?” 说着便带沉默离开,而景伯中的尸体自有执法堂的其他人留下善后。 二人行走迅速,很快便出了帝宫,沉默看着眼前热闹的街市,不过在窥极殿呆了几日,便有中恍然隔世的感觉。 宿源欢突然问道:“现在没人,说说你的卜卦结果如何?” 沉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先前未说只是觉得那一卦应当失败了,并无什么帮助,却不想宿源欢以为他是因为人多有所顾忌才不说。 沉默道:“是未济卦。” 宿源欢问:“何为未济?” 沉默:“未济:亨,小狐汔济,未出中也。濡其尾,无攸利,不续终也。意为有一只小狐狸过河的时候,被河水沾湿了尾巴,最终没有从河水中间走出来。” 宿源欢:“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淹死了?” 沉默摇头,并不是听起来的那么简单。 此卦,狐为火,火在水上,便是未济。 素来水火不容,小狐狸过河时,尾巴已经沾湿,说明此河深,再行一步便有危险,可这小狐狸却不自知,执意要过河。 此卦卦象虽不好,却有一个“亨”字,说明这未济卦并非必死卦,仍有一线生机,渡过了便是亨通之象。 可景伯中已经身死,他应是遇到了什么需要抉择的困难,最终没有解决便丧命于此。 但此卦也有个不稳定的因素,便是它是个死人卦。 死人所求为何?他人又如何得知? 沉默当然不得而知,所以他只能假设为命中吉凶来卜算推演,这样很大可能会出现偏差。 但至少此时,他脑海中的算卦系统,高高的挂了一行红字:“水火未济,解卦未完。” 不知这是否能够说明此卦无异,尚算合理? 一路穿过街市,看到街尾沉默的那一张破桌案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沉默不禁道:“九重的治安当真良好。” 宿源欢也看了过去,见那不过一破旧桌案,忍不住笑了:“怎么会呢?天下盗贼,数之不尽,九重当然也有,不过少数而已。这街市附近就有个惯犯的偷儿,不过是个小偷儿,只偷儿些零钱吃食,倒不算太令人厌恶。” 沉默问道:“九重不是刑法严格?” 宿源欢边走边伸懒腰,打哈欠:“他就偷个馒头包子一文两文,就是刑法再严苛,还能因为这零星半点的东西弄死他不成,打几大板关几天也就放出去了。不过执法堂的板子重的很,那偷儿也是个屁股硬的。你这问起,我倒是想起来,这几天似乎都没看到那个偷儿了,想来是又挨了板子躲起来养伤还是终于肯改邪归正了?” 沉默点头,见宿源欢困顿懒散的模样,问道:“你日日困顿如此?” 宿源欢毫无形象的揉了揉眼睛,末了使劲眨了眨眼:“这天下间有比沉醉梦乡还重要的事吗?” 沉默不语,只当宿源欢怪人一个。 来到景府,只见大门微敞,里面隐有杂乱之声传来。 想来景伯中突然身故,对景府的影响巨大。 宿源欢并未叩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府内管家见二人推门进来,立刻迎了上来,弯腰行礼:“是宿大人,您来了。” 一进来便可感受到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哀戚的氛围下,令人十分不适。 宿源欢点头,体谅道:“你自去忙,我自己到处看看。” 管家点头应是,知道宿源欢肯定是来查案,并且此时府中已经乱作一团,便当真走开不再管二人。 景府不大,装点朴素,却是一片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作为正罡阁的副阁主之一,这景伯中过得当真是俭朴了。 来的路上,沉默已经了解到了许多。 景家人丁稀少,家中除了一干女眷之外,就只有一男丁,便是景伯中的孙子,景兴宁。 景兴宁年已及冠,却并未婚娶,听说是身患心疾,体弱多病,便一直不曾婚娶养在家中,而景兴宁的父亲,景伯中的儿子便是死于心疾。 沉默想这心疾,应当就是现代的心脏病。 景兴宁听闻宿源欢到来,片刻便前来接待。 远远便看到一个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的年轻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沉默见他走几步便要停一停,当真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行至面前,景兴宁微微喘气,额角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宿大人……” 宿源欢一手制止打算行礼的景兴宁,问道:“你便是景兴宁?” 景兴宁答道:“是,晚辈景兴宁,景伯中乃晚辈祖父。”说着眼中戚然,面容越显憔悴。 宿源欢:“你祖父近几日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景兴宁摇了摇头,“祖父日日醉心于医术,孜孜不倦、废寝忘食,并无什么异样,只想不到竟飞来横祸……” 宿源欢上下打量景兴宁片刻,问道:“你自小便有心疾?” 景兴宁闻言苦笑,“这心疾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兴宁自小便与其他孩童不同,不可跑跳,不可上学,便是心绪也不能有过大的起伏。随着年龄的增长,到如今,就是寻常的走走路,都已是万分艰辛痛苦。” 宿源欢一摸下巴:“景伯中治不好你?” 景兴宁沉默半响,摇摇头:“祖父一直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