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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日都不往那条街走,说也奇怪,就这日想到自己作为男儿身,没等娶夫先要嫁人了,很是唏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青楼的楼前。燕京并不多繁华,但无异这条街上,算是奢华至极的了。 自古以来,消遣的地方儿都少不了卖弄声色。 沈未央走在街上,听着路边少年嬉笑怒骂,勾勾搭搭,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因为是白天,各大楼都十分萧条,只偶有路人路过时候,能听见调笑声音,她好奇地瞥过去,前面醉红楼门口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正坐在门墩上面吃瓜子,啪啪地甩着皮,冲她嘿嘿地笑。 “这谁家小公子啊,没事来这清流一大街干什么,思春啦!” “呵……” 她挑眉笑笑,坦然走过。 再往前,他更是扔了皮往她身上:“横竖白天也没客,要不要过来喝点小酒,哥哥我教教你,什么花样把式全都有,保管你日后用得上!” 未央回头,动作间腰上系着的血玉露了出来,这小子原本嬉皮笑脸地,立即像见了鬼似的,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这算怎么个事情! 她不由得抬眸,看着醉红楼的牌匾,牢牢记住了心里。 本来也就是误打误撞,一抬头看见二楼窗边有一人,他一头银丝随风轻轻摆动,只能见着背影也是姿态潇洒,仰着脸,沈未央能见他半身倚靠在窗口是姿态慵懒,一手举着酒樽还高声唱着什么。 还有合着的拍子,似乎是用饭碗敲着合的。 音律自有妙处,入耳甚为美妙,她站定,听见楼上人吟唱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唱罢倒酒,这才看见他的侧脸。 说不清怎样一种感觉,未央站在楼下,竟然挪不动脚步,那男人也就不到四十的模样,他眉眼间竟有着说不清的熟悉感觉。她皱眉,竟是站了半晌,先前门口那小子这会儿也到了窗前,甚至还对她指了一指。 她正看着,男人这就转过脸来。 他站起身,从窗口往下看她,银丝在他脸边吹拂着,能见其俊逸,另一侧脸边似有伤疤,看着略显狰狞。 先前那小子站在楼上叫她:“嘿,小公子要不要上来坐坐?” 未央笑:“我为什么要上去?我既不喝花酒,也没有银子!” 说着再不看他二人,抬腿就走。 什么鬼地方,本来是美男子,结果转过来吓了她一跳,她这个人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就是见不得残缺,尤其喜欢美的东西,见到不好看的立即绕道。 她走得飞快,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楼上少年抻着脖子看她背影:“大爷你看,这是顾大公子吗?” 男子目光所及,未央已经走远,他手里还提着酒壶,却是动也不能再动半步:“不,他不是顾琏城。” 少年嘻嘻地笑了:“吓死我了,大爷不是说只有顾大公子才有和您一样的血玉吗?那能是谁?长得还怪好看的……诶诶大爷您去哪啊!” 话未说完,男人已经转身,随手将酒壶扔了背后,幸亏这小子眼疾手快才接住了。 可他脚步太快,等少年放了酒壶回头再下楼,他大爷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未央倒是来了个半日游,在这条街上面转了一大圈,这才回还。 约莫着日头偏了西边去,陈子邯已经不能在了,她才坐车而归。 时候不早了,看门的小厮一见她就立即恭喜了起来,她只管探头看着:“今天家里都来了什么人?我爹爹现在在哪里?陈子邯走了吧?” 看门人都是新到这院子的,不知她底细,只为她欢喜,以为自己也好命有个好幸运的主子。一时半会他连陈子邯是谁都还没弄清楚,未央也懒得再问他,这就直奔爹爹的屋子。其实对于陈小公子,她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的。 多少有些愧疚,不过她以为他走了,结果一推爹爹屋里房门,这就听见了这小子的声音。也不知在和爹爹说着什么,两个人是相谈甚欢。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推开门了,两个男人都看见她了,正在外间的榻上拨弄着草药,说着闲话。未央硬着头皮笑了笑,对他们二人呵呵了呵呵。 沈君玉见是她,忙招呼她过去:“快坐下,爹爹问你,早上东宫来人做媒,说要娶你进东宫,这是怎么回事?” 陈子邯在旁边帮腔:“对啊,怎么回事?你怎能嫁入东宫,你还得娶我呢!” 她就知道,这个没脸没皮的小子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沈未央尽量用他们两个人都听得懂的话一起解释:“没事,其实就是假成亲,为了给太女殿下遮掩几分,我只为财,估计过两年等她得势就什么事没有了。” 陈小公子心有怀疑:“娶你做幌子?天下那么多儿郎不娶,干什么非要娶你?” 她自恋地笑笑“:大概是见我长得好看罢。” 他竟然还真得认真想了下:“嗯,有道理。” 说完话题仍旧绕了回来:“那现在怎么办?我怎么办?” 沈未央很想白他一眼:“什么你怎么办?” 沈君玉拉她过去坐下:“别这么和邯郸说话,既然有心,就多依着他些。” 她看向少年,以目光询问他到底和爹爹说了什么,少年只得意地笑,挑眉示威。 婚期都定了,是在冬月初六。 竟然是这么的近,未央心里诧异,却是不露声色,只哄着爹爹:“我都知道,是商量好了的,没事也就两三年的功夫,到时候我该娶夫娶夫,该生子生子,恢复了女儿身就好了嘛!” 沈君玉向来相信她,也不愿在别人面前多说。 沈未央说先送陈子邯回去,赶紧这就给少年推了出来,夜幕降临了,她问他吃过没有,他说和沈爹爹一起吃的。 她无语,他只嘿嘿地笑:“沈爹爹喜欢我,你不是说只要他喜欢就可以么,不会反悔吧?” 未央叫老孙套马赶车,与陈子邯一起站在门口等着:“一口一个爹爹,你害臊不害臊!” 他心里欢喜,才不管那些,只与她嘻嘻地笑:“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应了我以后可不能弃了我,知道吗?” 少年一脸得意,她实在不忍泼他冷水:“知道了,不能反悔。” 这陈小公子更是笑,傻里傻气地来拉她的手,刚摸了下那边老孙赶车从后门过来了,未央催促着他上车,心里乱糟糟的。 他这要上车,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