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14【修罗场】小狐狸自投罗网遇钟离
达达利亚和托马一路穿过镇守之森和白狐之野，甚至，他还记得在路过城郊那可棵巨大的樱花树时，把打包好的剩饭喂给树下的流浪猫狗。 旅行者曾经和达达利亚提过她和托马一起来喂这些小家伙，还有忍犬的事情，出于吃醋，达达利亚早就偷摸自己来喂过它们好几次了。 不过，达达利亚原本的计划是和旅行者一起来的时候，反过来同她炫耀自己和这些小家伙们更亲近，如今却只能先把这精心准备的小把戏用在托马身上。 真是煞风景。达达利亚只能一边自我安慰，把现在这出当成预演，一边把爬到他身上的小猫捉下来一只，递给托马。 都喜欢小动物的人，是很容易成为好朋友的。 托马本来就极为喜欢小动物。面对被猫猫狗狗包围的达达利亚和他脸上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托马很难不下意识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尤其是达达利亚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红狐狸成精，让人直想摸他的脑袋。 动物对恶意往往比人类要敏感的多。能被小动物亲近的人，不说多善良，总也坏不到哪里去，不是吗？托马接过达达利亚递给他的虎纹猫，也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狠狠地揉小猫的脑袋，把小猫揉得直打呼噜。只是他的笑容里夹着一点莫名的怅然，旅行者小姐就喜欢小动物，她的男朋友同样喜欢小动物也不奇怪。 但有小动物们做纽带，达达利亚和托马之前氛围总算没有之前那样生分和尴尬了。 达达利亚趁热打铁，穿过花见坂的时候，又要托马带他去购物，不，应该是说帮他买单比较准确。 “托马！今天可全仰仗你了，毕竟我身上可是连一枚摩拉都没有带哦。” “放心好了，阿贾克斯，这些都是可以报销的。” “哇哦！公款消费？” “咳咳，这是招待客人的必要支出，旅行者小姐是社奉行的贵客，接待等级可是很高的。”托马认真地解释道。 “那我可算是沾光了？” 哪里用得着托马解释，这套路达达利亚自己便熟得不得了。不过以前都是别人消费，他再把账单寄回去报销，如今他这个总是被白嫖的人也可以享受白嫖，尤其是白嫖情敌的快乐了？ 达达利亚一头扎进了商业街，等钻出来的时候，托马手里已经拎上了不少东西：除了专门在九十九物和弥生漆器买的高档纪念品，地摊上卖的狐狸面具，绘马之类的小玩意，达达利亚也没有放过。甚至明明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吃撑了，达达利亚还是在路边摊上打包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小吃。 达达利亚当然不是在乘机占社奉行的小便宜——作为执行官，他在北国银行的存款也有着令人头晕目眩的位数。 他这样做，只是因为如果不索取点什么就配合地把情报奉上，反而会让托马怀疑他居心叵测。 这也是执行官外派多年总结出的一点社交小技巧。 所以，别看达达利亚似乎在吃拿卡要，可托马的确在买单的过程中，打消了对达达利亚的戒备，两个人的友谊迅速升温。毕竟一个贪玩幼稚又爱吃的人，可比油盐不进的人要好对付多了。 “喏，这里就是秋沙钱汤了。” “托马！等一下，这个是团子牛奶吧。”好不容易被托马领到目的地的达达利亚又瞄上了门口的小吃摊，“是那个雷神亲临也要来品尝的团子牛奶！” “没错，而且当时还是旅行者小姐和将军大人一起来买的。”托马转头问小吃摊老板买了两瓶。 达达利亚揭开封口，提起牛奶瓶就对着嘴巴就“咕咚”、“咕咚”地吹，动作豪放得不像是在喝牛奶，倒是像在饮酒。 “怎么样，味道如何？” “哈，挺有意思的，甜甜的，完全就是旅行者会喜欢的类型哦。”达达利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又问托马，“稻妻人都喜欢往牛奶里加奇……特的各种材料吗？之前旅行者硬要我喝加堇瓜，嘟嘟莲和薄荷的牛奶，还起了个花里胡哨的名字叫什么紫苑云霓。” “唔……如果只是堇瓜和嘟嘟莲，还不算过分。”托马好像想到了什么，心有余悸地说道，“你千万别往里面加海草和海灵芝就好，那滋味……呃……” “牛奶加海草？”达达利亚看托马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有一点疑惑，“旅行者她也强迫你喝奇怪的东西了吗？” 闻到醋味的托马后背上汗又下来了，赶紧矢口否认：“呃，不是！是家主大人他。” “噢……对哦，社奉行大人也喜欢喝甜的东西。”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的达达利亚这才松了口气，尬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看来托马你和我还挺同病相怜的。” “呵呵，是啊……尤其是奶茶。”托马心有余悸点了点头，和达达利亚相释一笑，又道，“我们赶紧去泡温泉吧，现在时间还早，能包到位置好的汤池。” 这旅行者的小男朋友也太敏感了……再被他这么冷不丁问几次，托马恐怕自己早晚要说漏嘴。 之前在社奉行，是达达利亚把托马往客房里拐，这时候却反过来轮到托马拐人，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但托马没想到的是，他刚把达达利亚推进秋沙钱汤的大门，对方就如同店里的地板烫脚一般，腾地一下就蹿了出来，差点把托马晃倒。 “阿贾克斯？” 达达利亚就跟见了鬼似的，根本顾不上搭理托马，蹿出门来就往边上躲。 可托马一眼扫过去，店里除了几个穿着浴衣的平平无奇的客人，也没见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托马大人！稀客啊，我都好久不见您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秋沙钱汤的老板也是个眼尖的人物，一眼便看到托马站在，高声叫着小跑过来迎接，竟然一点也不慢。 “阿贾克斯，怎么了？” “托马！你出来，我们换个地方。”达达利亚紧张兮兮地站在墙角，压低了嗓子，两只手冲着托马直比划。 “诶，不是说好泡温泉的吗？” 达达利亚急了，直接去抓托马的胳膊：“拜托，不泡温泉也没用关系的，快点走吧！再不走就……” 拽着托马还没走两步的达达利亚又猛得松开了双手，像是被官兵包围了的贼一般，条件反射地举起了双手，谄媚地对着托马……的背后笑了起来。 托马回头一看，只见店门口站着的除了秋沙钱汤的胖老板，还有个扎着尾辫，抹着金红色眼影，穿着宽松的浴衣也掩盖不住自身强大气场的男人。 托马乍一看都被惊艳住了。哪怕托马见过很多男扮女装时美得雌雄莫辨的艺伎，但如这位一般画着颜色艳丽的眼影，却没有一丝庸俗的媚态，反而如雕琢过的石珀有股内敛的贵气的，托马还是第一次见。 肯定是璃月人，非富即贵，托马瞬间便下定了结论。 这并不难猜，单看这位先生的长相，不是璃月人就是稻妻人。而以他那超尘脱俗，宛如天生的气质，不论在哪里都肯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是稻妻本地人，托马不可能不认识他。虽然稻妻爱慕风雅的贵族也不在少数，但和眼前这位先生比起来绝对有着云泥之别。 托马在看那位先生，那位先生的视线却越过托马，在看托马身后的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你这是想往哪里跑？” “啊哈哈……”达达利亚尬笑了两声，声音虚得都能掐出水，“钟离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好久不见啊，哈哈……” 好一个好久不见。 钟离先生看着举手做投降姿态的小狐狸，玩味地笑了起来：“是吗？那便是在躲我了？” 之前钟离听托马叫了一声“阿贾克斯”，虽然不知道达达利亚为何将真名交了出去，却也能肯定达达利亚对托马隐瞒了真实身份。毕竟愚人众末席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虽然不说家喻户晓，但在岩王帝君遇刺之后，也是凶名远播的人物。 钟离不至刻意去戳破达达利亚的小伎俩，但也不会可以去配合他。能不能把托马糊弄过去，到底还要看小狐狸编故事的本事了。 “没有，没有！我看见您高兴都来不及呢，哪儿会躲着您呢！” 还说没躲？达达利亚见了这位钟离，怂得就像是偷人家的钱包被抓了个正着一样。但人家毕竟是客人，托马还是清了清嗓子，要帮达达利亚解围的。 “咳咳，阿贾克斯，不知这位是？” 达达利亚咽了咽口水，顶着钟离先生那看戏的目光开始胡编乱造：“呃……这位是钟离，是璃月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嗯……也是……” 达达利亚将举起的双手悄悄地往后脑勺上放，一边掩盖之前举手投降的尴尬动作，一边拖延时间思考。 有了！ “……也是我的……老师。” 倒是找了个好借口。在璃月，人们就是会把老师称作“先生”的。 “哇？原来是你的老师！钟离先生您好，我叫托马，是社奉行的家政官。” 托马看了看似笑非笑的钟离，又看了看局促尴尬的达达利亚，心中的迷惑却更盛了。都说他乡遇故知都是人生一大幸事儿，更何况遇见的是自己的老师，怎的让达达利亚如此慌张？ “我听过你的名字，托马阁下，幸会幸会。”钟离先生客气得很，还对着托马拱了拱手。 “承蒙钟离先生抬举，我既然是您学生的朋友，您直呼我的名字便好。”托马作为合格的贵族家臣，自然也学过别国的礼仪，连忙拱着手，姿态更加谦卑地对钟离行了个一样的礼，又道，“不知道钟离先生和阿贾克斯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进去好生沟通一下。” “是啊！这可不是巧了？我刚想说小店这几天被那位鼎鼎大名的旅行者小姐包了场，没想到您几位正好都是朋友，快进来吧！我去给几位倒些上好的茶水。”秋沙钱汤的老板蓝川丞是个会做生意的，也赶紧帮着打圆场。 “旅行者小姐包下的？”托马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居然能让旅行者包场接待。 而垂头丧气的达达利亚则猛地意识到自己的钱包被旅行者拿去干什么了。 “呵呵，旅行者的确也在里面。我本来只是来拿些冰，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钟离颇有深意地看了达达利亚，转身便往店里走，“跟上来。” 达达利亚不情不愿地还不想动。 托马见他这般沮丧，只得拽住他的胳膊，连哄待劝地将人强行推了进去。“阿贾克斯，璃月和蒙德不一样，他们很讲究尊师重道的。你庄重点，我在帮你说说好话，等你老师气消了就好了。” “唉……你……你不懂。”可怜的小狐狸，又不能告诉托马自己大概又要挨揍，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憋在心里。 好惨，他真是被旅行者给坑惨了。 明明之前说好了让旅行者去摆平钟离先生。可是……可是为啥钟离先生半天不到就出现在了稻妻城里？ 他是这个意思吗？钟离先生亲自过来了和他回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就为了换个地方挨揍吗？ 秋沙钱汤和御温泉一样，也是人造的室内温泉，但占地没有御温泉多，因此进门旁边就是柜台，柜台后面是分开的男女更衣室，再沿着走廊往里便是大大小小，围绕着中庭花园一圈分布的温泉间，二楼则是可以让客人休息用餐的客房、茶室。 达达利亚跟着钟离一路上了二楼，失望地发现旅行者并不在。 她肯定已经和香菱玩水去了，而可怜的小狐狸还要先过钟离先生这一关。 达达利亚还想再挣扎一下，趁着钟离先进了房间，偷偷跟托马咬耳朵。 “托马！你刚才说了你是我的朋友吧？” “呃……对。” 达达利亚睁大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托马：“救救朋友！” “这……阿贾克斯你有什么主意吗？” “拜托你等会儿去找旅行者救我，但是也不用来太早，大概半个小时过后再来。” “可是旅行者她在女浴池啊……”而且为什么要等半个小时啊？ 托马的问题才问了一半，达达利亚却解释不了那么多了。他蹭地一下就蹿进了茶室，毕竟搞小动作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不然那就成了挑衅了。 钟离自然也听到了他俩在门外边嘀咕，但他并不在乎。“坐。” 一声令下，小狐狸夹着尾巴乖乖地在钟离对面跪坐了下来。 茶室里的气氛过于严肃，以至于托马都有些紧张，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在达达利亚旁边坐了下来，腰杆挺得笔直。 胖老板上完了茶水，也赶紧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阿贾克斯，你自己说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应该无需我再赘述了。”钟离对着达达利亚和善地笑了一下。 “啊……这……我能先喝口水吗？”小狐狸侧着脸看了一眼托马，似乎不敢相信钟离就这么让他当着托马的面说。 这是能说的吗？ “请便。” 实话肯定不能说的……达达利亚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拖延时间，脑子里却噼里啪啦，电光火石地一顿乱撞。 “想清楚了吗？” “呃……” 达达利亚又看了托马一眼，看得托马自己都不自在起来了，仿佛达达利亚惹到钟离先生和托马有什么直接关系。 “就是……嗯……”达达利亚结结巴巴地，脸颊上泛起绯色的红晕，“就是……我……嗯……跑出来玩……” 老师和学生之间能有什么天大的矛盾？ 倒是钟离看到小狐狸尴尬得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越发觉得乐呵。 “溜号？你的意思不会是……你是偷偷跑来稻妻玩的吧？”托马试探地问道。 “啊……对！我也是冒险家嘛！旅行者和我在冒险的时候，都进场遇到很多古物。所以我就跟着先生学习鉴赏古玩……”达达利亚尴尬地抠着茶几的边缘，“钟离先生学识渊博，精通此道，为人又宽容大度，肯定……” 小狐狸的彩虹屁才刚开始吹，就被钟离先生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怪不得旅行者小姐今天马上就出来接钟离先生了？”托马嫌弃地瞥了达达利亚一眼，连旅行者小姐都知道来迎接捉他的老师，他这么大个人自己却不知道，居然还干得出来逃学这种事？ 要知道这年头，能亲自跨国抓逃课学生的好老师可不多见了。 尤其古玩鉴赏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技能。这种教学更带有师徒传承的意义，可不是给钱就能跟着学习的。 连托马自己都没有这般尽职尽责的老师呢，阿贾克斯真是太不懂得珍惜了。 “钟离先生，真是辛苦您了。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托马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照顾这小混账才是。”钟离同样举杯回敬托马。 真是师者父母心。托马感动得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干脆地说道：“钟离先生，既然事情我也了解清楚了，那阿贾克斯就先交给您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璃月的师父体罚学生，也是有传统的。这样的场合，自然不适合托马留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托马扭头就走，达达利亚还想去拉他，毕竟钟离至少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揍他。 可惜没拉住，在托马走到的门边的时候，达达利亚还扭着头，拼命地冲着托马眨眼睛，提醒他去搬救兵。 老师教训学生，天经地义，有什么好救的？ “阿贾克斯，钟离先生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这可是你的幸运。好好道歉，他会原谅你的。”托马爱莫能助地对达达利亚耸了耸肩膀，顺手把门给关严实了。 真不想被罚就别逃课啊。 “咕噜……” 茶室里，听着托马“咚咚咚”远去脚步声的达达利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下真是死期到了。 “刚才的小故事编得还不错。”钟离看着小狐狸，戏谑地说道，“阿贾克斯，讲完它，我还挺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