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只是利用
70 苗子文浸泡在甜腻的奶油里，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偷偷捂了这么久的guntang的爱意，终于能捧出来，坦坦荡荡递给他哥，有一种开闸泄洪般的爽畅。如果知道苗青山可以接受，早就应该说出口，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尽情表达情感的机会。 可现在，他的心里多了一根刺。他忘不了他哥跟那个身份尊贵的黑裙女子一起乘车离开的画面。用再多的酒精和奶油，都抹不掉烙印在脑子里的画面。让好不容易得来的甜，像是包裹在药丸外面的糖衣，似乎融化过后就会露出苦涩的内核。 原以为不见天日的爱能得到允许，就应当心满意足。可如今又贪心地希望哥哥也能爱自己，只是他一个人的。但是，如果哥哥喜欢上了别人呢？ 苗子文不敢问出来，不想破坏他们之间温馨甜蜜的氛围，哪怕这只是随时会破裂的彩色肥皂泡泡。他看不透他哥的心思，苗青山总是深沉如山，不露声色，他甚至看不出苗青山对自己的接受，究竟是出于对弟弟的宠爱，还是跟自己一样，把对方当作此生唯一的爱人。 那就悄悄打探吧，苗子文决定。他开始在苗青山出门后，跟踪他的行迹，在王氏集团的大楼下徘徊，接连几天没看出什么异样，殊不知他这点拙劣的跟踪水平，从一开始就被他哥发现了。 “子文，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苗青山在观摩够了他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之后，终于推进了计划。 苗子文当然是喜形于色地狂点头，想着哥哥是不是要带他去浪漫的烛光晚餐约会。然而苗青山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看着他哥深邃难以捉摸的眼眸，苗子文有些莫名的不安，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自己想见到的。 晚餐约在铜锣湾的金雀餐厅，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热门西餐厅。苗子文从油麻地赶过来，脱下黑背心花衬衫，换上了一身棕色的西装，蓬松微卷的头发上抹了发胶做了造型。金雀餐厅门外霓虹招牌闪烁，里面的装修精美有格调，四周墙面贴满绿色花纹的墙纸，座位旁边有灯带照明，金色的灯光让里面穿着旗袍和西装的男男女女都染上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苗子文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他哥，还有他哥对面坐着的年轻女子。杏色旗袍，长发盘起，露出白玉般的脖颈，散发着香甜的樱桃味。 “子文，”苗青山冲他招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是Celine，王氏集团的千金，也是一位钢琴家。” 他把手搭在苗子文肩上，又微笑着向对面说，“我弟弟，苗子文” 苗子文面露窘色，空气中流淌的微弱omega信息素已经向他泄露了许多信息，他知道他哥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不简单，否则不会三番两次闻到这个味道。可Celine却笑得很开心，大大方方地跟苗子文握手寒暄，“Dmi总是提起你，终于见到你了子文。” 苗子文浑身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她叫了苗青山陌生的名字，还是叫自己叫得太亲昵。总之这顿饭他吃得食不知味，只记得汤特别酸，牛排好难嚼，以及那个女人看向他哥时热络暧昧的目光，和两人聊天滔滔不绝的共同话题。 Celine还问苗子文是否单身，说可以介绍自己的omega姐妹给他认识。 苗子文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眼神求助他哥，苗青山优雅地用叉子叉了半颗小番茄，然后淡淡地说，“我弟弟不喜欢omega，是吧？” 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去勾了勾苗子文的小腿。苗子文感觉到哥哥的皮鞋尖滑过自己的小腿肌rou，一下全身都绷紧了，憋得面红耳赤，可苗青山的神情却依旧淡然自若，拿过餐巾擦唇边的红色汁水，转头看了眼苗子文，舌头在嘴角舔了舔。 苗子文双颊发烫低着头，微微点了两下。Celine倒是一点没表现出惊讶，举起红酒杯得体地微笑着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喜欢什么性别都正常啦，我就特别欣赏AA恋，不以繁衍为目的的感情，多么纯粹，一定是真爱。” 苗青山把Celine送上那辆劳斯莱斯，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对身边垂头丧气的小狗说，“子文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苗子文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些犹疑和羞怯，“嗯……哥，你跟她是怎么回事……”就算眼睛瘸了，也能看出那个女人对他哥有意思，可他哥的态度却是捉摸不透。 “我只是利用她。”苗青山迅速而平稳地回答，像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我需要借助她父亲的力量，取得他的信任，而且我需要在香港的新身份，跟Celine交往是他提出的条件。” “你不用担心，等我拿到了足够的东西，掌握了可以要挟他的商业机密，就不会受他们的牵制，那时候，自然会摆脱Celine。” 苗子文惊讶得微微张开嘴，没想到他哥会如此直白冰冷地说出这样的秘密。 他消化了一下信息量，一方面庆幸于他哥对大小姐只是利用和表演，没有真情实感，可另一方面又因为他哥真的在跟别人“交往”而难受。但想到最后，苗青山都如此坦诚地对他和盘托出了，他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哥哥也是身不由己。 苗青山看他在那儿又是纠结又是怅惘的模样，伸出手放到他头顶，在略微扎手的头发上揉了揉，“之前没告诉你，就是怕你胡思乱想。” “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没有人可以代替你。”苗青山扳过他的下巴，眼里似乎盛满了柔情，轻而快速地在苗子文唇角啄了一下。 71 苗青山坦白实情后，苗子文心上的空洞基本被填上，当然还是忍不住担忧，比如万一他们假戏真做了怎么办。可他还是决定相信他哥。 与此同时，苗子文也认识到自己必须要变得更强大，才能给哥哥提供需要的助力。假如苗青山真的要跟王氏集团那个庞然大物对抗，那么自己手上的黑道力量，一定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在一段时间的不管不问后，苗子文来到庙街，到九龙帮的地盘上巡视。马仔们一看到他，就齐刷刷地说“老大好！”受到热情的欢迎，苗子文心情愉悦，吹着口哨走进天后夜总会，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大佬风范。 夜总会里光线昏暗，走道错综复杂，苗子文走到转角处，被一个迎面走来的女服务员一下撞上来，她手中托盘上的一瓶洋酒“啪”的一声摔在苗子文脚下，玻璃碎了一地，酒水把苗子文的裤子都浸湿了。 “呀啊啊啊，对唔住，对唔住，我唔系有心噶……”那个女侍者低着头连连道歉。苗子文也是觉得倒霉，恶狠狠地正要发脾气，突然发现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是你？那天在酒吧那个……小茉莉？”苗子文看到她的脸，努力回想，“叫什么，什么来着……” “我叫Sophie，原来是你啊，靓仔！”茉莉花味的omega惊喜地喊出来。 “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的？”后面的小弟叫嚷道。 “没事没事，”苗子文瞬间没那么生气了，虽然他对这个Sophie也没什么好印象，但由于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很美妙，他一想到，对这个让他哥吃醋的omega，竟也有几分感谢。 Sophie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酒瓶碎片，结果被玻璃划破了手，血一下流出来，带着一股omega信息素的清香。 血液中的信息素浓度较高，很快苗子文身后的几个alpha小弟就被这股omega信息素勾得蠢蠢欲动，向她围过去。见情况不妙，苗子文赶紧拉着Sophie跑开，跑了一小段后，把她推进了一间小包厢，锁上门。 Sophie气喘吁吁，把手指放在嘴里含着，含糊地问，“你不也是alpha？” 苗子文骄傲地一扬眉，“我是S级，这点抵抗力还是有的。” Sophie放心下来，但此时还有一个尴尬的事情是，苗子文下半身都被酒打湿了，裤子湿哒哒地粘在腿上。正当苗子文准备开门出去找地方换衣服时，门被敲响了。 “大佬？是我，阿豪，”阿豪是这家夜总会的经理，之前被苗子文教训过，现在特别怕他，“我听说了，给你拿了衣服来。” 苗子文记得阿豪是beta，于是开门把他放了进来，然后拿了他手中的一套新衣服去包厢里的洗手间换上。出来的时候，经理正在训斥Sophie，“你知道你摔碎的酒多贵吗，你赔得起吗？你当服务员是赔不起了，要不直接卖身吧！” 看到苗子文出来，经理又立马换上恭敬的表情。苗子文瞥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Sophie，并没有过问这事，而是向经理说，“正好我想找你聊聊。我听人说最近咱们夜总会里在卖‘白面’，是真的吗？” “这个嘛……”阿豪笑了笑，“是有这个事，大佬，这块可是油水最多的呐，我保证不出一年，大家都可以飞黄腾达。” “放屁！”苗子文本来就冷冷的脸，这下更是冷酷得让人胆寒，“你以为我不知道，搞这个玩意儿，被抓到要判死刑的。” “我我，我肯定小心，不会被发现的！”阿豪被他一发火吓得腿软，语气变得唯唯诺诺。 “这个不能做，你们搞‘鸡窦’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毒绝不能碰，再让老子发现你偷偷卖，我把你两只腿都卸了。”苗子文揪住阿豪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滚吧！” 阿豪瑟瑟发抖，麻利地往外溜，“等等！”苗子文又喊住他，阿豪回过头看见他指着Sophie，“别找她麻烦了，酒算我头上。” 72 日子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要快到苗青山的生日，苗子文左思右想要给他哥准备什么礼物，一天在街上看见有人耳朵上挂了个像耳罩一样的东西，便问小弟那是什么，“那个叫随身听，洋气点的说法叫walkman，听音乐用的。” 苗子文一听到音乐，觉得这个很适合他哥。苗青山经常在琴房里听唱片，如果有这个walkman，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听音乐了。 于是他专程到铜锣湾的百货商场里，给他哥挑了一个当时最新款的walkman，银灰色的耳机亮眼又时髦，苗子文想象着哥哥戴上耳机，陶醉于音乐中的样子，觉得那一定非常性感迷人。 他用精美的礼盒包装好带回家，准备等苗青山生日那天给他惊喜。 苗青山生日当天，王豪生让人把他叫去办公室，进门发现Celine也在。“来，青山，今天Celine也专门来给你过生日了，”王老板财大气粗地指着桌上的盒子，“里面有各种新款的电子产品，喜欢什么就拿去。” 说完又拿出一瓶红酒，“这是我托人从新西兰石脊酒庄带回来的Larose，你们来尝尝看。” 王豪生拿了两个酒杯出来，给他们一人倒了半杯葡萄酒。苗青山其实并不怎么喝酒，对除了苗子文信息素的苦艾酒之外的酒没什么兴趣。但王豪生都放在他手里了，也不好拒绝。 看苗青山和女儿各自喝下了几口，王豪生又指着地上的一台落地式组合音响，“这是公司最近进的一款高端音响，你们两个喜欢音乐，听听看效果怎么样。” 交响乐的旋律从低音饱满、高音通透的音响中传出来，苗青山陶醉在音乐之中，伴随着演奏的起伏高涨，身体里也升起昂扬澎湃的热意。 在他没察觉的时候，门悄然打开又合上了，他感觉周围越来越闷热，刚喝下去的酒变成躁动的火苗在血液中燃烧…… 苗子文在家急切盼望着，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飞快冲了过去。 门外仿佛刮进来一阵风暴，带着浓郁刺鼻的硝烟气味，将毫无防备的苗子文紧紧裹住。天旋地转之间，他被苗青山粗暴地压在了门上，后颈一阵尖锐刺痛。 苗青山如饿狼一般狠狠将牙扎进他的血rou里，高浓度信息素疯狂涌出，而苗子文在剧烈痛感的席卷中，分明感受到了，在这股熟悉的刺激气味里，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甜味。 —— 本章注释： 1）金雀餐厅位于铜锣湾兰芳道，开业于1962年，王家卫电影《花样年华》和《2046》的取景地，招牌是罗宋汤和黑椒牛排（我去吃过，罗宋汤很浓郁，是挺酸的hhh），不过这家店现在已经搬迁改名了。 2）白面：海luo因 3）鸡窦：香港指经营se情的场所 4）石脊酒庄是新西兰最出名的酒庄之一，生产高端赤霞珠混酿葡萄酒，1987 年份的拉罗斯（Larose）曾在世界葡萄酒大赛上一鸣惊人 喵子文是一款有底线的黑老大（喵青山：你想暗示谁没底线呢？） 小狗每次期待惊喜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