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 S国的天气明显不同，空气弥漫着些潮湿、炎热的味道。 来会面的军官发现队伍里还有女性，都别过眼来偷看。 “你们的服务生？”大胡子和长官握了握手，看着她。 空气寂静了一瞬。 她微微一笑，“我是少尉，您好长官。” “你们有个女少尉？” 大胡子挑着眉，走过来和她握手，笑着打量她。 “眼睛上的纹身，很特别。” 风岚没有解释，淡淡地笑着。 抽血、留档、全身检查，最后他们拿着如同订书机一般的东西，夹住右侧的耳朵，一声惨叫后，耳朵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芯片似的东西，卡在rou里。 定位器。 她侧过身，耳朵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皱紧眉，站起身离开。 背后嬉笑声传来，“小姑娘都比你们能忍。” 她捂着耳朵，转过身，表情微微阴沉，“您可以称呼我风少尉。” “哟，生气了？” 风岚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您现在是在挑衅我，还是在挑衅我的国家。” 空间内又是一秒的寂静。 “好了，闭嘴吧风少尉。” 她点头，站到一边去，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大胡子看她一眼，低哼一声走开了。 “所以我说啊，带女人来麻烦得很。”队友站在她的另一侧，半斜着眼，似乎让她听见又不让她听见似地嘟哝。 “今天就在这里住宿，五点集合，准备谈判，听明白了吗？” 安排的住宿点是个还算豪华的酒店，一行人一共八个标间。 “你……” 风岚晃了晃易克渊手上带着手铐，“长官，我和他一起。” “好，不许迟到。” “是。” 房间大而宽阔，下方是个漂亮的小湖，景色很美。 风岚坐在沙发上，抽出酒店的纸笔，看着风景随意描了几笔。 “我能洗澡吗？” 风岚侧过头看着他，“显然不能。” “能帮我安排吗？” 她摊开手，“这里我不是老大，帮不了你。” “我……有点不舒服。” 她看向他，发现他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于是站起身，靠近他身边。 “是哪里不舒服？” “衣服，他们刚刚给我换了衣服，有点痒。” 她掀开一块衣服，比想象的严重一些，已经起了红色的疹子。 “你亚麻过敏吗？” “好像是。” “转过来。” 他的脸泛着微微的红色，脖子也开始起红疹。 她打开手机给长官打电话，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剪刀，撕开他的衣服，将袖子也全部剪开。 “长官，犯人对刚刚的衣服材质过敏，症状有点严重，需要送医院。” “过敏？” “是。” “别管他。” 她还没说话，电话已经挂断了。 严重的过敏可能造成休克、呼吸不畅，甚至死亡。 易克渊的皮肤已经红成一片，微微地喘息着，似乎是有些喘不上气。 “喂，你还好吗？” 她抓住他的手，捏住脉搏，101、124。 心跳太快了。 如果说他身上破了个大洞，她倒还是知道怎么处理，可是过敏？她有些手足无措。 冰柜里有些冰块，她取出来，放在他手心和喉咙处。 似乎好一些了。 她起身去将浴缸里接满冷水，脱掉刚刚同样给她配置的上衣，抱着他拖进浴缸。 “呼吸好点了吗？” 他点点头，浸在水中靠在浴缸边，捂着额头咳嗽着。 她缓了口气，走出浴缸，从背包里翻了翻，有氯雷他定。 她给他倒了杯水，送到他嘴边，“过敏药，氯雷他定。” 他喝下后，又咳嗽了一会儿，但似乎好些了。 她打了个寒颤。 身上只有件贴身的背心，冰冰凉凉地贴在身上，一冷静下来就开始发冷。 “起来吧，不能再呆了，会着凉。” 易克渊一个接近200磅的大男人，拖着他行动不是件容易事。 “抱歉，风岚。” 他倒在床上，身上的水没有擦干，湿淋淋的。 一个床毁了。 她脱掉他的衣服，简单用浴巾擦了擦，然后扔到他身上。 “坚持一下，内裤自己换了。” 他看着她，然后别开头。 等彻底把一片狼藉收拾好，已经又是深夜了。 她明明想好今天早睡的。 易克渊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说是还有些发痒，但是喉咙肿起来的感觉好多了。 她捏住他的手腕，的确，应该没事了，心率恢复了正常。 但他的脸还是微微发红。 那种摸额头测发烧的说法她从来不信，于是找酒店借了支温度计，这里只有最简单的水银温度计，她掀开被子，塞进他手里。 “会用吗？” “嗯。” 她点点头，坐在他面前的小椅子上，就这样看着他。 “怎么不用？” 他看着她。 “手，拷住了。” 她愣了一下，站起来帮他放在胳膊下夹好。 规定，一般情况绝不能在单独看管囚犯的情况下解除手铐。 他侧着头，微微咳嗽着，看着她一眨不眨地等着他的温度计。 时间差不多了，她将手伸进被子，取出温度计。 还真发起烧来了，38.7。 这男人身体的反应还真敏感呢。 “有点发烧，恭喜你。” 易克渊咳嗽了一声，“空调可以开大点吗？”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是最大了。” 他点点头，埋在被子里又咳嗽了一声。 “冷？”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额头明明很烫，身体却感觉冷吗。 “要喝水吗？” 他摇摇头。 她思考了一会。 “睡一觉吧，好像睡一觉就好了。” 已经快两点了，五点还要起床集合。 看着另一只满是水渍的床，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似乎微微僵了一下。 她打了个哈切，关掉灯，“放心，不对你做什么。” 半夜。 什么东西。 她惊醒过来。 “风岚，冷。” 空气里因为一直开着暖空调，所以很暖和，她推了推他。 “喂，这是我的地盘，一人一半。” “怎么这么冷。” 她清醒了一些，摸了摸他的额头。 是有点冰凉，转低烧了？ “忍一忍，睡着了就不冷了。” 易克渊用胳膊和手铐环住她，脸贴着她的后脖颈，如一只大熊似的贴着她皮肤，低低地道，“冷。” “喂，会传染的。” “就一会儿，不会传染的。” 他的鼻息喷洒在颈间，风岚忍了一会，忍无可忍。 “肯定会传染的，松开。” “不会传染的。” 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风岚无语地啧了一声，无奈地躺下。 他的胸肌抵着后背，肩膀压着她的手臂，腿伸进她的两腿间，仿佛吸取热度般紧紧地搂着。 出乎意料，她其实睡得还算舒服，梦都没做。 闹钟响了起来，她下意识起身，却被他用胳膊拉回床上，手铐发烫似的贴着肚子。 “起床了，松开。” 他睁开眼，这才敞开怀抱，风岚迅速从他怀中脱出去，准备洗漱。 门口，新的衣服到了。 她拿起布料，在他的手背蹭了蹭，确认没有过敏反应后，给他解开了手铐，站在一边用电击棍待命。 易克渊看了她一眼。 即便只睡了2个多小时，她依旧表情平静，不过眼底的青意还是能看见。 他……昨天抱着她睡了一夜，好像还被她救了一命。 风岚重新给他套上手铐，表情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 “真的不会传染给我吧。” 他沉默了一秒，风岚则是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体温。 好在一切正常。 谈判桌上。 对方派来的是个脸颊凹陷的黄色小胡子，明显的毒瘾者，这种人比狗还忠实，难以收买。 旁边的箱子里，则装着一排排的现钞，没见过这场面的士兵都移不开眼地睁大眼睛。 黄胡子则是吊儿郎当地咬着指甲搓手，“不够。” 军官拍了一下桌子。 “别太得寸进尺，这是你们第三次涨价了！” 黄胡子淡定地翘着脚，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就这么几条人命，就问你们想不想要吧。” 会议中止了。 这次他们涨价了足足20％。 现金的准备，新方案的敲定，这些都需要时间。 “风岚。”长官给了她一个眼神。 她点头，站起身走进去。 “怎么？换美人计了？” 黄胡子笑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这长的也不行啊，给老子换一个来。” 风岚则是学着他的样子，也龇牙笑起来。 对方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然后道，“神经病吧你。” 她继续龇牙笑着，递过去一份文件。 黄胡子看了她几秒，嗤笑一声，随后拿过来打开。 第一页就是易克渊的脸，加红标注着。 “他能抵多少钱？” 黄胡子猛地合上文件，表情终于严肃起来。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上头的。” 她咧开嘴笑起来，“别着急嘛，我们先单独聊聊。” 不出所料，他们的确是准备把易克渊搞回去。 白胡子基地重建时，里面的犯人暂时转移了。 她有意把他藏在岛上，然后监视各犯人的动向，果然，有人刻意在打听他的去向。 布鲁克那个疯子率领的组织伏锐登，在近五十年内都是S国最大的贩毒势力，但目前，这地位岌岌可危。 货源、实力差距还有领导者无法服众，是三个最大的问题。 布鲁克并不是上一届伏锐登老大“易壶”的指定接班人，原本还好，但布鲁克是个疯子，上任一年，原本的大分部的老大被他崩了一半，甚至大部分是他亲手杀的。 这种类似于暴政一般癫狂的举动，引得大批手下反目。 毕竟谁也不知道哪天不高兴会被赏一枪子儿。 现在，原本的手下分裂成了三股势力，要求布鲁克退出首领位。 但是目前，没有更好的人选。 易克渊是最好选择，亦是最后选择。 第二天，新的谈判局定下来了。 风岚没有出席，即便提出了要求，还是被调到后面作环境调查。 很顺利，可以说是出乎意料地顺利。 对方愿意减少50％的赎金，不过交易地点和时间要他们定。 这次任务的目标就是营救所有人质，交易达成。 地点在西北边陲的一个小镇，不过那不是最终地点，那里是S国军方和伏锐登组织交火过的地方并占领的地方，但S国军队目前已经撤出那里，现在算是某种“公立”的位置。 位置有点远，加上这里的路比较原始，一路颠簸，加上下雨，雨泞溅得到处都是。 他们到达了那个小镇。 荒凉、残破，屋子都带着苦涩的水汽，车子从长满杂草和堆满废墟的小路碾过，他们沉默着看向外面空寂的一切。 这里曾是伏锐登占领用来种植罂粟的村庄，已经被毁了大半。 易克渊的身份目前变得更重要，他们在一处地点发现了还算完好的几处小屋，收拾了一下，扎了营，便给他单独做了间“牢房”。 这里太潮湿，帐篷实在没法保暖。 好在天开始晴了，下午开始甚至开始有了些黄昏。 他们拾了些还算点的着的木头，围着烤火，易克渊也跟着坐在他身边。 风岚盯着烤架上的rou，表情淡淡的。 “饿吗？” 他低低地说着话。 风岚点点头。 这里崇尚素食，好几天没吃rou了。 其他人的眼神也很明显，虎视眈眈地看着，但是得等队长下令。 “好了。” 她瞬间拿起筷子，但是伸到烤架上时，rou已经被一抢而空。 她的这侧甚至是最先被强光的。 她的手停在空中，抬头看了一眼。 看着她的、不看她的，低头笑的。 易克渊拽住了她的袖子。 “风岚。” 风岚侧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但是嘴唇的肌rou微不可查地绷紧，微微向上勾，仿佛要笑了似的。 这表情就是要发火了。 “还有的，我的那份也给你。” 她重新坐下去，盯着重新烤上的rou，紧握着筷子。 “好了。” 旁边的男人半侧身子压在她身上，硬生生地把她挤开，风岚再次看到烤架时，上面空空如也。 她的动作停在原地。 “太过分了啊。”队长看了一眼，轻飘飘地训斥着。 火堆的男人们嘴唇上油光四溢，鼓着嘴吃着，相视笑着，却不看她。 人绝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毕竟世上还有讨厌钞票的家伙。 风岚这辈子活得很自在，她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寻求他人的认可，遵守着内心的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