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狗头军师已就位

    “这个裴居敬到底出了什么鬼，一直追着我咬。”陈织云将金簪一把扔在桌面，“你跟他熟吗？”

    “没说过几句话，他这人可无聊了。他爹是陈文灿的授业恩师之一，他们之前熟。”李文岐拿起一根玉钗，“这个好看，你宫宴戴这个吧。”

    “行。”陈织云对镜，将透亮的玉簪插入松松挽就的宝髻中，“我今晚倒要看看我是惹到了哪路神仙。”

    “如果是个美人，就叫他跪在地上给我求饶、还要学狗叫。”陈织云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如果是个丑鬼，今晚就找由头，当着那群老东西面前打死。我父王还在这呢，就当我华阳是好惹的了。”

    看在陈文灿的面子上，陈织云最多也只会打个十板子或罚跪。李文岐倒也不拆台。

    ——

    “易大人！”宫道，裴居敬叫住易清。

    “裴大人啊。”易清有一瞬惊诧，随后拱手道，“下官还未曾道一声恭喜。”

    “不才，得陛下厚爱。”裴居敬客气地笑笑，随后迟疑着问，“郡主…郡主近来身体可好？”

    几乎是一瞬，易清就猜到了发生什么。他的脸色微冷，深呼一口气，沉默三两秒后，笑道：“郡主的情况如何，裴大人应该是整个南国最知道的吧。府中下人今日还在与我笑说，想知道郡主前日都在哪、干了些什么，打听打听裴大人的奏章就知道了。”

    裴居敬听出了他话语中夹杂的敌意。也听出了他强调自己住在英王府的宣示主权行为。

    “说来，本官也还未曾道一声恭喜。易大人才华横溢壮志凌云，年纪轻轻得英王殿下和华阳郡主赏识。实在令人羡煞不已。”

    “确实。”易清不仅不在乎自己的官位是陈织云举荐的，而且很引以为豪。

    裴居敬挑眉。

    “文清！”陈织云款款下了马车，往他走去。

    冰肌玉骨雾鬓风鬟，美得叫人心神恍惚。她一步步走进，裴居敬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大。几乎都要把他振聋。思之如狂的想念在此刻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发喧闹。

    等等，易清身边的这个人—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郡主，这是裴居敬裴大人，南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御史。”见陈织云困惑又惊奇的模样，易清笑着介绍。只是那笑容，皮笑rou不笑。

    “哦、哦哦。”陈织云从易清话语中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愤怒与寒意中突然想起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裴居敬。如今好好地穿着官服，端方清正，自是翩翩君子进退有节的模样，很难叫人对得上床上的疯子。令人面红耳赤的记忆一片一片闪过她的脑海，起床后酸疼的腰也回忆起来了。好家伙，追着她不放莫非是在讨名分。

    易清的视线冰中带火，裴居敬的目光则是毫不掩饰的火热。哪一个都叫人心悸。她视线来回往二人身上穿梭，不想和任何一个人的眼神对上。只怪当时自己被美色迷惑，起了色心。

    “呃…”救命，好尴尬，她是不是要说些什么。

    “走吧，殿下。”易清攀上陈织云的肩膀，看似平淡的目光中无论如何都带着挑衅和耀武扬威，“时候不早了。”

    “好。”陈织云点头如捣蒜。

    “裴大人，告辞。”

    “告辞。”

    裴居敬就这么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着并肩远行，他的手虚搂着她，她丝毫不介意。前所未有的酸涩涌上他的心头，这辈子加起来的委屈和难受都没有此刻多。第一次，他想把易清扯开，当着陈织云的面把他打得血rou模糊。可是易清什么都没做错。

    感受到背后能灼烧人的视线，陈织云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在只是稍有倾向只是便被易清用手回正。

    “路在前面。殿下。”

    易清的语气还是很轻柔。好像这个动作什么都不代表。

    “嗯。”

    嫉妒丑陋又恶毒，来势汹汹，几乎要把裴居敬活活闷死。

    ……

    宫宴上，裴居敬认出了谢识之手上的那把琴。如繁星银河般的漆身，闪烁着令人难以忘怀的光芒。周围满是赞叹与好奇。

    谢识之奏的曲子叫《夜话》。是新曲。裴居敬五音不全，对音律一窍不通，此刻却动情了。

    清新悦耳的琴声如流水般洗涤着人的灵魂，裴居敬坐在位置上，浑然忘却了一切，眸中只有不远处的那个身影。珠圆玉润的琴声如丝绸般萦绕在人的周围，裴居敬坐在位置上，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与不远处那个身影。一瞬，好像就是永久。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琴声的愉悦所掩藏的忧郁、惆怅和焦躁显露。这是一个提醒，如果不能见到陈织云，不能和陈织云在一起，他就会一直如此忧郁、惆怅和焦躁。一辈子都得不到安宁。

    他的灵与魂都在陈织云的掌握中。而她不在意。简直令人悲怆得想要撞墙。

    许是裴居敬的视线过于痴迷，隔着十几人，她的视线与他相撞。

    裴居敬举杯，看着她，一饮而尽。唇角带着暧昧的笑容。

    陈织云面上浮现出玩味的笑意，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她好看的眉微微挑起，懒洋洋地举杯，却并未饮下。

    “谢大人，教教我吧。”结束后，裴居敬游离到谢识之身边。

    “裴大人想学琴？”

    “我是想知道怎么得到这把琴。”裴居敬的手抚摸着琴身上的花纹，丝毫不在意谢识之明显露出的占有欲带来的不满，只是带着微妙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这是陈文灿亲手做的琴。我进京赶考时，她正准备送去上漆。陈文灿雕刻花纹的时候不小心砸伤了手指，到现在写信主要也要依靠代笔。这花纹是古越语风乐的化型，她的笛子叫天音。是一对。”

    “谢大人，好大人。你是怎么追到姑娘的？”裴居敬的表情一下变得软起来，他拉住谢识之的衣袖，柔声说，“陈文灿那么冷漠无情的人你都能追到，简直是神人。指点小弟两招吧好大人。”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谢识之看着裴居敬，不可思议下带着汹涌的喜色，甚至是不易察觉的羞涩。思忖片刻后他轻轻一笑，眸光潋滟，华光万丈。

    “字字是真。”裴居敬拽着他衣袖的力度重了三分，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谢大人…妹夫，好妹夫。只要你帮我和郡主在一起，我叫我爹娘天天在陈文灿面前说你好，裴秀林和张涵这两个名字的分量，妹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谢识之被妹夫两个字砸得心花怒放头晕目眩，他装作毫不关心地模样把自己的衣袖解救出来，一脸高傲地点点头。

    “也不是好话不好话的事情，只是我就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妹夫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