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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知青宿舍 第63节

    梁孟津刚洗好碗,拿着扫把说:“淑宁,脚抬高。”

    他弯腰扫地,又把桌子柜子全擦一遍,这才拿上书道:“我去上课了。”

    许淑宁叫住他说:“你再穿个外套。”

    梁孟津刚劳动完,还觉得后背有汗,说:“我不冷。”

    什么不冷,许淑宁眼睛微眯,他马上就改口道:“还是有点冷的。”

    现在是跟陈传文一个样,很会见风使舵,许淑宁啧啧两声说:“近墨者黑。”

    梁孟津摸摸自己的脸道:“我也不是很黑。”

    分明知道不是一个意思,居然还故意这么说,看来是连油嘴滑舌都学会了。

    许淑宁道:“过来。”

    梁孟津随手把书别在裤腰带上,双手一摊说:“我就是开个玩笑。”

    许淑宁故意板着脸道:“好笑吗?”

    梁孟津自己觉得还挺幽默的,试探性说:“有,那么一点点吧?”

    许淑宁本来是想吓唬他两句,没憋住笑出来说:“行啦,忙你的去。”

    梁孟津就知道没什么事,蹲在她跟前道:“逗我是吧?”

    许淑宁难得显出两分任性说:“难道不行吗?”

    当然可以,世上的偏爱本就纵容各种各样的事。

    梁孟津好脾气笑笑,又跟她讲两句话才出门去。

    第58章

    梁孟津一出门, 宿舍就剩许淑宁一个人。

    她把剪好的窗花都压在杯子下面,一边研究着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贴。

    数来数去都没错,她这才要收起剪刀。

    人刚站起来, 一阵敲门声传来,仿佛敲在她的心坎上。

    许淑宁本来就爱大惊小怪, 连连呼吸才能平静下来。

    她捏着剪刀咽口水, 问道:“谁啊?”

    外面的人喊道:“在不在喽, 有包裹!”

    今天又不是邮递员来大队的日子,许淑宁虽然听着声音有点熟悉, 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她这人性格多疑, 透过门缝确定后才打开说:“陈同志来啦。”

    邮递员忙着解开麻绳, 一边应说:“快搭把手,就数你们东西最多。”

    又道:“说是又要下雪, 我想着趁没过年给你们拿上来。”

    回头雪一下这山路就不好走,往年封到正月十五后的时候也有, 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去,他总得为群众服务, 先把事情给解决。

    许淑宁知道他的好意, 等人要走赶紧给塞把糖:“我替知青们拜个早年, 带回去给家里孩子甜一甜。”

    邮递员推了两下, 到底是收下来说:“也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然后风风火火地走了。

    许淑宁自己把包裹们往屋里挪,浑身上下都在用劲, 一不留神摔个屁股蹲。

    陈传文进来的时候就看她四脚朝天,赶快过来拉一把说:“你怎么回事?这些是啥?”

    许淑宁揉着腰站起来道:“你家里不知道寄了什么, 特别重。”

    家里来的?陈传文兴致勃勃地拆开说:“有rou罐头, 咱们年夜饭可以加餐了。”

    许淑宁心里的菜单早就很丰盛,只是念叨着道:“奇怪, 分量不像罐头。”

    确实不单单是,陈传文敞开麻袋口袋给她看说:“还有书。”

    他好几次抱怨无聊,估摸着是寄来给他打发时间的。

    许淑宁就说怎么会这么重,甩甩手道:“你自己弄进去。”

    又回过神来说:“你不是去帮忙,怎么跑回来了?”

    陈传文一拍脑门道:“我回来拿收音机给大家听听。”

    他今天是代表知青们去吃喜酒,还没开席正在唠嗑,唠几句队员们喊着想听个热闹,他当然得回来拿。

    那还是快点回去的好,别让人家多等,许淑宁也不留他,摆摆手说:“去吧,我慢慢弄。”

    陈传文倒觉得不着急,跟她一起把所有东西都搬进房间里才走。

    许淑宁重新锁好门,这才拆开自己那份看。

    压在最上面的是一封信,里面的话其实都大同小异,父母总是让她照顾好自己,别为钱发愁,偶尔夹杂两句家中的新鲜事。

    这一年来,她堂姐生了孩子,表哥娶了媳妇,大家的日子仍旧在向前。

    这使许淑宁产生只有自己在停滞的错觉。

    她一字一句看过去,翻到最后顿住很久,大概因为上面写着“你大哥回家过年”这几个字。

    许自强下乡好几年,今年才有一次回家的机会,阴差阳错兄妹俩居然见不上面。

    许淑宁都快有点想不起来哥哥长什么样,意味不明叹口气把信收起来,给自己拆颗糖吃。

    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人的心情仿佛天各一方,酸甜苦辣夹杂在一起。

    许淑宁头一次知道啜泣的可怜,拧毛巾给自己擦擦脸。

    她才收拾好心情,郭永年和齐晴雨正好回来。

    他们俩一早上去磨豆子,别的不做光排队了。

    齐晴雨站着那儿听好些新闻,立刻过来分享道:“淑宁淑宁,你知道黄巧妹吗?”

    许淑宁摸着下巴思索,一边说:“你们还是先看看包裹里有什么。”

    们?郭永年下乡后就收到过一回,心想居然跟自己有关系。

    他蹲下来看喃喃道:“三姑啊。”

    看样子还不是家里来的,齐晴雨对他关怀之情更甚,心想他真是怪不容易的。

    许淑宁也这么觉得,拎起桶说:“我去做豆腐。”

    她进厨房的体贴,齐晴雨好像有所察觉,语气欢快道:“你下午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郭永年摆弄着三姑寄来的旧毛衣,马上点头说:“行啊。”

    连去哪都不问,好在齐晴雨其实也没想好。

    她不过是想讲两句话,自顾自琢磨起来。

    郭永年只以为她在看信,随手递过去一根饼干。

    齐晴雨想都没想就咬住,目光慢慢地往上移。

    明明饼干那么长,郭永年却忽然的指尖发烫。

    他尴尬地缩回手,眼神里全是闪躲。

    齐晴雨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但看他这样反而憋着笑说:“你看我呀。”

    郭永年盯着地眨眨眼,两只手局促地背在身后,脚下仿佛生了根似的挪不动。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梁孟津进院门的声音。

    他也没注意到房间里的人在做什么,只是拐进厨房说:“猜猜我拿着什么?”

    神神秘秘的,许淑宁回头道:“石头还是叶子?”

    她老往宿舍捡这些,他瞅着好看的就会给带回来。

    这个答案其实也类似,只是不太准备。

    梁孟津的手仍旧藏在身后说:“再猜。”

    再猜,许淑宁没了头绪,想想说:“鸟蛋?”

    天气一冷,好吃好喝伺候着家养的鸡鸭都不爱下蛋,更何况是外头野的那些。

    梁孟津摇摇头道:“跟叶子有点像。”

    像?许淑宁满脸困惑说:“总不会是花吧。”

    南方的冬天虽然入目还有几分绿色,鲜花却不再盛开,只攒着劲等来年春天。

    她一脸怎么可能,恰恰就是正答。

    梁孟津??拿着一枝红梅说:“给你。”

    许淑宁还是头回见梅花。

    她小的时候背过好几首诗,都是称赞其坚强,她一直没办法为何要把这种性格赋予在植物的身上,此刻望向窗外,头回觉得萧瑟中的这一抹亮色,实在是当之无愧的坚强。

    就是上哪弄的很叫人关心,她道:“山里有这个吗?”

    梁孟津也不知道,他是借花献佛,说:“西瓜皮给我的。”

    这帮孩子可真行,许淑宁有时候怀疑哪怕老虎的巢xue他们都能找到。

    她佩服道:“也不知道从哪弄回来的。”

    梁孟津没问,看她很喜欢的样子说:“那我下午再去摘。”

    许淑宁就是觉得快过年了,给宿舍增加一点喜洋洋的气氛挺好。

    她握着梅花道:“要是远的话就别去,也约束着他们点。”

    梁孟津可管不住西瓜皮他们,要不是现在玩球的决定权在他手上,早就连教学都很难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