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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门外传进来一个模糊的男声,顿了顿,随后提高声调说:“等等,我应该用汉语、英语、越南语还是泰语来说这个名字?糟,忘了问了。” 房间里面的四个人面面相觑,拿着手机那个给屋外值守的两个同伙拨电话,无人接听。 “警察?”一个手下说。 “不像,”阮先生说:“是他……” “他怎么会到这里?仓库在城北那一头……”另一个手下说。 “我借用了远峰覃总的私人直升飞机,鉴于她本人在这里,被各位请来的,她的助理很爽快地借给我了……”门外的人扬声说:“里面的人听着,我叫雷渊,是Pham,也就是James,也就是J.J.Lochte,也就是你们大佬范祥仁的弟弟范正明的前同事。我在五年前,香港,深水埗的棚屋射杀了他。总之,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也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警察,没有帮手。你们在外面的几个兄弟都很合作地给我走到这里了,你们也不要怕,不要乱来,把门打开好吗?” 阮先生敲了敲里间的门,范先生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他进来。” 阮先生挥手示意,两个人分别守在门边,一个人站在他前面,端着枪,一起移动到斜对门口的位置。守在门边的一个手下弯腰探身,快手打开门。 雷渊十分自然地站在门外,像是平常访客一样,抬手跟房间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说:“嗨。” 房间里面的人就很紧张,门边两个冲上来用枪顶着他,呼喝着让他举手、抱头、跪下,雷渊一一照做,一个人用枪指着他的头,另一个从他身边擦着过去到门外探头看了一圈,回身跟阮先生说:“没人,没异常。” 手下关上门,阮先生走近一点,问跪在门前的雷渊:“不带警察,也不带几个人过来,艺高人胆大?还是不打算活命了?” “警察动静太大,挨门挨户搜到这附近你们会第一时间杀掉人质,火拼,掩护范先生逃走,”雷渊笑着抬头看他,说:“而且没有必要,我就是来跟范先生聊聊,把过去的事情说开就好啦,没必要打生打死的对不对?范先生在哪?里面?范先生!范先生我在这里!我来见你了,出来啦!” 他高声喊着,里面房间没有人应,没有什么动静。 旁边人不给他喊下去,用枪柄砸了他,一下,再一下,眉骨和唇角都在流血。 另一个人从他后腰抽出来两把枪,再搜身,衣服口袋里一把,脚腕一把,背后衣领下面藏一把。还有腰间靴筒里的匕首,周身武器扔出来在地面堆了一小堆。最后从衣服内兜拿出来一个小礼盒,阮先生接过去拿在手里。 “这是什么?炸弹?”阮先生说:“真看不出来你是来聊聊的。” “怎么会?这是给里面那位覃小姐的礼物,精心挑选的,她在里面吧?”雷渊问。 “阮先生,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人的……”负责搜身的手下仔细看了看地板上的一堆东西,抬头说。 “阮阳山阮先生是吧?你看,这些东西刚好证明我没恶意,都是外面那几位兄弟给的……我原本空手来的,嗯,除了最小那把刀子。所以说,聊聊好吗?”雷渊舔舔唇角的血渍,跟他笑。 阮先生一脚踹到他侧腹,旁边人两个人抓着他不给他躲也不给他倒,阮先生第二脚踹得更准,听到脆响的骨裂声,肋骨大概断了不止一根。阮先生后退一步站稳,歇歇气,跟着再上来踹,一边大声骂:“你杀我的人,跟我说聊聊!聊啊!用脚跟你聊!” “我懂一点手语,”雷渊疼到弓着背,脑袋快栽倒地上,摇摇晃晃地被两个人硬拖着倒不下去,费力说着:“不是很懂脚语……” 阮先生抓过一支枪,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枪口重重地戳到他额角,说:“我看你也不是很懂人话,听不听得懂这个?” 保险栓拉动的声音贴着头骨响起来,清晰,明确。 “我要见她,”雷渊被他扯得仰起头,斜眼看着里间的门,说:“她在那里面吗?” “见你老母!”阮先生骂了一句,用枪管戳他的眼睛,一边说:“打断手脚,绑起来一起带走,这里不能久留。祥仁,走啦!” 阮先生转头冲着里间门说话的同时,一个手下放开雷渊去找趁手的家伙来打折骨头,另一个也放松了一点力气给他倒地。瞬息而过的一个空隙,雷渊抓住阮先生握枪的手,按着他的手指开枪打向左侧刚刚走开一步的人同时一脚踹倒右侧那一个,借着脚上的力气就地转身滚到阮先生怀里,背靠着他让他给自己挡住第三个人的子弹。 他一只眼睛肿胀着,黏着血,只有一只眼睛好用看不太准,两枪才干掉右侧摔倒那一个。 第三个人绕过阮先生来追击他,他压着阮先生侧躺下去,倒头开枪。 阮先生在他身下惨叫着,一根手指已经被拗断,雷渊拿着他的手缓缓地向他头侧举起来,他奋力抵抗,膝盖撞向雷渊的肋侧。雷渊看着他笑,满脸的伤痕血迹让这个笑容有些狰狞。他一手按下阮先生的膝盖,另一手坚持慢慢移动,手指骨骼的响声如同绝望的声音,阮先生从喉咙里面嘶声呜咽着,在枪声响起后戛然而止。 雷渊从他身下抽出已经压扁的小礼盒,用手指抹了抹,结果抹上去几道血印。放弃擦拭,将就着塞回衣兜里面。 一分半钟,四个人,他稳稳地站在房间中央,两手端枪,对准里间的门。 也许里面真的没人了,也许她已经死了。 脑袋里面略过一些荒唐的念头然后竟然觉得恐慌,大概过了无比漫长的几秒钟,里面响起拖拽的动静和疼痛的喘息,向着门口接近。 雷渊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出来,终于发现肋骨疼得要命。 伴着金属门轴刺耳的转动声,里间的门缓缓打开,两个人影出现了。 范先生拖着覃小白走出来,字面意义上的拖着,她站不住,一条腿似乎被打断了,形状怪异地折着。范先生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一手拄拐,一手提不起她,只能一点一点向前拖,他们移动得很慢很慢,慢到足够时间给他仔仔细细看过她,通过枪管上的准星看过去。 她的脸上,身上遍布着两指宽的淤青,拐杖抽出来的。还有一些奇怪的焦痕,像是遭受过电击。她几乎无法发声,胶带一层一层地缠绕着她的脖子然后是一把双筒枪的形状然后是范先生的手,全部被胶带密密实实地包裹,可以想见他的手指就在扳机上。 她半张着嘴,努力呼吸,抬眼深深地看向雷渊。 “嗨,”雷渊笑着说:“裙子很美。” 覃小白嘴角抽动着给了他一个惨白的笑容,手被绑在背后不能比中指,于是用口型骂他:“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