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心，新關係 (上)

    他的慾，她的戀，

    拉近了兩顆心，

    悄悄的，醞釀出一種名喚愛情的甜蜜滋味。

    卓列煒不敢相信，在他迅速梳洗換上西裝準備出門時，等到的卻是楊特助拎著兩袋早餐匆忙進門的狼狽模樣。

    他掃了楊特助一眼，在自家繞了一圈後確定，傅宇瑩那個小女人，不聽話的「落跑」了。

    要她善待自己很難嗎？

    他煩躁地擰著濃眉，回到客廳，酌量著是不是該打電話去質問她。

    同樣身為男人的楊特助一見到光鮮亮麗，彷彿準備走秀，身形一流、臉蛋一流的財務長，心頭為自己的平凡小小湧上了點對上天的怨懟。

    卓列煒真的是老天爺心情好時的傑作……好讓人嫉妒喔！

    「十分鐘很趕嗎？」

    在他的心思起伏之際，楊特助驀地聽到卓列煒說話的聲音，猛地打住思緒，扯出微笑回道：「不、不趕。」

    「你看起來很趕的樣子。」卓列煒抽了張面紙，啪的一聲壓在他冒汗的額頭跟著問：「過來時有遇到人嗎？」

    楊特助努力思索了會後搖頭。

    卓列煒的心思還糾結在傅宇瑩跑掉的事，一張俊臉陰鬱如外頭陰雨綿綿的天氣。

    楊特助忍不住開口問：「財務長，有什麼問題嗎？」

    「你先回辦公室，我打個電話就下去。」

    楊特助雖覺得奇怪，卻不敢多問，頷首應聲，把早餐放到廚房的中島吧後迅速離開。

    卓列煒走到可遠眺城市街景的窗邊，直接撥了傅宇瑩的手機號碼。

    手機沒響太久，很快地接通並傳來傅宇瑩心虛的柔嗓。「卓……先生。」

    「傅宇瑩。」

    第一次聽到男人用嚴肅的語氣喊她的全名，傅宇瑩不自覺全身緊繃地應。「是。」

    由她僵硬的回答，卓列煒幾乎可以想像，她此時一定是腰桿子挺得直直，全身緊繃地應出這一句話；那模樣，莫名地讓他內心的不快消卻了幾分。

    「妳是第一個敢放我鴿子的女人。」

    他放軟了語氣，慢悠悠的，甚至好像還帶著點笑意，傅宇瑩卻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危險，透過手機竄進她的心頭，讓她忐忑不安地警戒著。

    她深吸了口氣才回道：「我……」

    沒給她解釋的機會，卓列煒打斷她的話。「我等會兒有會議要開，視狀況才能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撥出時間，等我撥出時間，妳就死定了！」

    在他的獵豔史上，沒有一個女人躲他像躲鬼似的，更沒有女人捨得放他鴿子。

    傅宇瑩這朵看似軟弱小花向天借膽的創舉，讓他的心情非常不愉快，卻也扯出心頭諸多種種連他都理不清的複雜情緒。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要定她了！

    傅宇瑩知道，卓列煒的「死定了」絕對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因為如此，她心裡更加忐忑。

    「卓先生……」

    「隨時開機讓我找得到妳，等我忙完，我會去找妳，知道嗎？」

    男人的氣場強大，莫名的理直氣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她覺得自己像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等著請罪。

    她乖乖地應，「好。」

    「就這樣。」

    「好。掰掰。」

    她說了再見卻因為卓列煒似乎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她不敢掛電話，只有靜靜地等著。

    好片刻，卓列煒才開口：「顧好妳腳上的傷口。」

    那瞬間柔情滿溢的叮囑，不經意讓她又是心頭一暖。「噢……」

    「記得吃飯。」

    「好。」

    「最近天氣冷……」目光不經意瞥見匆忙脫在客廳一隅的米奇大頭拖鞋，他皺起眉。「妳連拖鞋都忘了帶走？」

    是有這麼怕讓人知道她在他家嗎？

    聽見男人柔暖的嗓音瞬間變冷沉，她怕他生氣，急慌解釋。「啊！我是真的喜歡那雙拖鞋，只是太匆忙才忘了帶走……」

    聽她愈說愈小聲，卓列煒掐了掐眉心，嘆了口氣。「妳……唉，算了，這些見面再一併清算，再聯絡。」

    終於結束了通話，傅宇瑩抱著手機，怔怔地想，卓列煒的一併清算，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   ★   ★

    夜色濃重，下著綿綿細雨的夜晚透著一股寒意，不夜城的霓虹閃爍，被那潮濕的水氣暈染成一片炫麗的迷濛色彩。

    傅宇瑩仰頭看著天空落下那細若牛毛的雨絲，心生起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這雨不大不小，穿不穿雨衣都讓人矛盾，但她沒時間可以浪費。

    meimei去國外接受治療後，她們見面的機會驟減，兩人只能配合利用彼此的空檔通視訊。

    就算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沒能聊上什麼，但能透過鏡頭看看meimei也讓她安心許多。

    她撐著傘走在雨中，沒想到才走沒幾步，便被居酒屋外幾個喝得醉醺醺在等計程車的客人給攔住了。

    「耶，這不是居酒屋裡，那個最漂亮的服務生美眉嗎？」

    一群中年男子看到她落了單，見獵心喜，仗著幾分酒意，行為完全失了控制，伸手便要拉她。

    傅宇瑩嚇了一跳，用力一甩手，推了對方一把後，沒心思去判定方向，拚了命的往前跑。

    她氣喘吁吁的發現身後有人在追她，沉沉的腳步聲讓她一下子慌了心緒。

    對方……追了上來了嗎？

    她在居酒屋工作好長一段時間，從來就沒有遇過這樣的客人，她後悔剛剛太慌亂，還沒弄清楚方向便胡亂衝撞，沒衝回店裡。

    而居酒屋位在巷弄中，她偏挑了個死巷，以男人的體力，應該很快就會追上她，她該怎麼辦？

    混亂的思緒在腦中飛快的紛轉著，她心一橫地定下腳步，只見男人朝她愈來愈靠近，雨中幽微的光線勾勒出男人肩寬腿長的挺拔身材。

    她握住傘柄的手因為緊張而死白，指尖微微的痛意讓她靈機一動，急忙收起手中的雨傘，用力深吸了口氣，狠狠地朝男人猛打。

    連打了好幾下，她因為一聲低沉的咒罵，倏地一愣，不知怎麼的覺得男人的聲音……很熟？

    傅宇瑩正覺得奇怪，赫然發現，男人趁她發愣時抬起手抓住她的雨傘，沉著臉開口：「是我。」

    聞言，傅宇瑩定睛一看，卻在看清楚男人的模樣，整個人愕然地愣住了……那個追著她跑的男人居然是卓列煒？！

    卓列煒在與她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看到她臉上驚詫的表情，神情沉鬱地徐聲開口：「妳居然拿傘打我？」

    因為驚嚇而變得遲鈍的腦袋緩緩運轉了起來，她一臉愧疚地上前，緊張兮兮地打量著他。「我不知道是你。對不起，你……有沒有怎麼樣？」

    他朝她伸出手。「痛。」

    知道她無心，但她腎上腺素激升後的力道不容小覷，被攻擊的手若說不痛是假的。

    對於卓大少爺伸出手討呼呼的舉動讓她很愧疚，她咬了咬唇，不加多想便去握住他的手，放軟了語調，擔心地問：「可以讓我看看嗎？」

    也不管兩人被綿綿細雨淋得一身濕，卓列煒得到女人的關切，又感覺她嫩涼的手心貼在手腕上，臉上盡是緊張他的神情，莫名的平撫了他這幾天被她刻意漠視的不悅。

    傅宇瑩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袖口，看到他手臂上的紅腫，微微蹙起眉。「糟糕，有點紅腫耶……可是這麼晚了，診所都關門了……」

    他是覺得痛，但沒痛到需要去看醫生的地步，他直接岔開話題。「把工作辭了。」

    這幾天他因為一個程式收購案的事忙得沒時間找她，這個小女人似乎也不把他當一回事，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他氣悶不已，在公事處理完後，直接殺來居酒屋找人。

    沒料到，見到她的第一面卻是她推開那個醉鬼，拼了命往前跑的情景。

    那情景惹得他胸口一把怒火狂燒，沒多想便邁開長腿跟在她身後……結局，竟然是被她當色狼海K？

    傅宇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不明白她在居酒屋的工作到底哪裡礙著他的眼了；即使她答應當他的情婦，也不代表就該每天無所事事，等著男人的招見吧？

    再有，卓列煒根本就不用問她的想法，依男人的行動力，在他決定後，他就會找適當的時機對她下手。

    而她也很肯定，到那一刻自己會乖乖臣服，任他「享用」，直接把情婦的身分落實了。

    她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不是嗎？

    她撿起掉在地上有一點變形的雨傘，軟聲開口：「回家再說。」

    「那走吧！」他陰沉的臉色稍霽，伸手就要去牽她。

    被他拉離停車場方向，她猶豫地道：「可是我有騎摩托車來……」

    「摩托車有比坐我的車安全？」

    卓列煒的態度很堅定，意思也傳達得十分清楚，她幾乎可以猜到，就算她想拒絕，他應該也不會同意。

    而時間真的有點晚了，再擔擱下去可能會錯過與meimei的視訊，她做了讓步。「好吧！」

    她的順從讓卓列煒微挑起眉，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傅宇瑩如實回答：「晚點我約好了跟恬恬視訊，出了這點狀況，時間變得有點趕……」

    果然，能讓傅宇瑩妥協的原因只有meimei的事。

    他莫名的有些吃味，卻還是接受了。

    他早知道，遇上她，他的心情就會變得陰晴不定也不算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