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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头一遭。 其他尚未听说的执事,也惊讶起来。 “什么?不识字?为什么会不识字?” “这,这是上哪找来的!” “你说的这个小深,到底有多没文化……” 大家都好奇,谢枯荣为什么会带回来一个文盲,关注点竟是都集中在这上头了,连灵力低微都顾不上,好似也比什么主翰人选要更吸引人。 谢枯荣也不好说出祖师遗命,再则,祖师也未让他把小深带回来啊。 谢枯荣含糊地道:“多大点事,已经叫道弥带小深识字了!” 碧峤峰。 一夜过去,商积羽仍是整整齐齐一个,在他身上,则是七手八脚缠着他的小深,龙盘虎踞嘛。 数百年,商积羽也未同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过,少年是头一个。 夜里未点灯,一室黑暗,商积羽又闭着眼,失去了视觉,但他能嗅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水汽,湿润微甜,反而在脑海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记。 少年的呼吸,就像潮汐一样,缓和有规律,让他体内的灵力平静乖顺起来。 小深睁开眼,看到板板正正的商积羽,立刻明白还是那一个,笑嘻嘻地道:“可以起来啦?” 商积羽虚扶着小深坐起来,手掌和小深的腰分开时,淡淡的怅然若失袭上心头,“……嗯。” “我和道弥约好了,今天去识字。”小深对商积羽说,“还是去昨日落舟那里等他?” 商积羽:“你说绾龙台?不错。” 小深:“…………” 商积羽看他欲言又止,无奈地道:“……从前叫寸斜台,是他改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商积羽的另一面。 再给你记上一笔…… 果然不是好人。 小深郁闷地道:“算了,我走了。” 他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忽觉不对,脚步声似有重叠,回头一看,才见商积羽竟跟着走出来,顿时欣喜地道:“你也去看书嘛?” 商积羽看他喜形于色,微愣,随即一笑。 “不去……你早些回来。” 他只是不知不觉又跟着小深了,甚至说完后,才发现自己还说了句如此儿女情长的话。 只是小深全然没发觉,大概对人言本来也不敏感。 “知道!我就去应付一下!”什么识字不识字的,当然是解开禁制和找水重要,小深压根没把那当回事,糊弄一下罢了。 道弥如约乘着小舟来接小深,只见他又换了一身衣裳,这次是师叔祖的穿衣风格,但那玉带还是原来那一根,而且健步如飞,和之前的软脚模样大不相同。 看来灵力虽然低微,气力倒是不再那么虚了。 想小深哥刚出现时,身上只一件破衣烂衫和这玉带,恐怕这就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私物了。 书林并不在山上,而是一大片浮空的平地,上有巍峨建筑,牌匾上写着几个铁画银钩的大字……不过小深不认识。周围离垢河环绕,平平看去,真是浮岛一般。 “这是不动地。”道弥介绍,这里停了许多小舟,无论何时,羽陵宗,书林总是最热闹的。 道弥在羽陵宗长大,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方寸祖师东游,到达羽陵,遇到鬼修长恩,正在曝书,文山书海,卷帙浩繁……” 小深打断他:“卷什么?” 道弥:“就书籍册页浩大而繁多。” “哦,”小深嫌弃地道,“你说书挺多就够了。” 道弥很委屈,啊,小深哥的知识就和他的口袋一样贫瘠。 道弥也不是故意的,很多词对道弥来说,就是日常用的,他也没法具体想象小深有多无知啊。对羽陵宗的人来说,认识一个成语是文盲,认识一百个成语也是文盲,差不多不大。总有遗漏之处。 道弥改口道:“那书多得像海一样,祖师惊异长恩以鬼身,宁愿被烈日灼烧,也要晒书,一片爱书之情,于是留下助他晒书,整理藏书。 “后长恩飞升,据说成了司书之神,那些书也都留给了祖师。其中不但有人间学问,更有长生大道。真人阅尽藏书后顿悟,羽陵讲道,成五千年绝学! “听道者纷纷拜入门墙,就此开宗立派,指地为名,是为羽陵宗。羽陵传人,也莫不爱书,当年修书林放藏书,后来也会不断将新书加入,无论是人间经典,还是道法典籍。 “这里,就是人间最全的藏书之地。越往里,内容就越高深。” 道弥将小深带进书林第一层,这里极为安静,但在层层书架间,却有起码数百人,或穿梭期间,或静坐。 道弥的声音也放小了一点,“这里有本门弟子,也有外派来求学的,不看令牌难以分辨,不过咱们本门弟子爱穿白色。现在人还算少的,主要是管理书林的主翰职务空悬,深处一些地方,没主翰的允许不让进,有些典籍也必须是师长和主翰都点头才能出借……反正,主翰不在挺麻烦的!谁也没想到,会悬置三年呀。” 再多的,道弥就没细说了,反正文盲小深哥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他哪知道,他这嘴一天到晚叭叭不停,小深从白衣那里就没听进去了…… 小深心说,都没有商积羽穿得好看。 果然是人间最全的藏书之地,连小儿学字的入门级书籍都有,道弥翻找了一本,寻了个角落坐下,“小深前辈,现在我教你认字。先认你的名字吧。” “深,从水。”桌上自有任意取用的笔墨,道弥提笔写了个“深”字。 “好,我记住了!”小深看一眼。 “那咱们再从基本的学起,天地人……”道弥总觉得小深哥态度有点敷衍。 小深本想说今天就够了,忽然想起什么,又道:“等等,你先教我两个字。” 他也摸起一支笔,敲了敲桌面,深沉地道:“‘还债’怎么写?” 道弥:“??” 道弥觉得奇怪,干嘛学这俩字,但还是提笔写下。 小深如获至宝,说道:“今天有些乏了,就到这里吧,回去了。” 道弥:“?!不好吧!” 果然不是错觉,非常敷衍。 小深站起来,“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到字儿就头晕得很——” 他忽然住口,好像看到什么黑点从书架间闪过,定睛细看又没有了,甚是奇怪。 到底什么玩意儿,小深想什么就做什么,扒拉着书架,就要爬上去看。 “这是在做什么,有这样拿书的吗?”一道陌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小深回头低眼一看,是个白衣少年,凤目斜飞,好奇地看过来。 “玄梧子师兄啊。”道弥打了声招呼。 这位玄梧子师兄随意嗯了一声,只对小深道:“你,下来。” 小深也没看到黑点了,跳下书架。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