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危机迭起
不该……是这样。 金发少女半跪在地面，晶莹的泪水顺着姣好面庞大颗滚落，顷刻粉碎破裂。 喧嚣与嘶吼还在耳畔回响，但是荧已经不想去关注，被泪水朦胧的双眼倒映怀中之人痛苦地颤抖。褐发少女的半张脸已经被血色淹没，Lily竭力睁开还能控制的一只眼睛，在荧绝望的眼神之中，少女露出最后的笑容。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荧像是从噩梦之中惊醒，抱紧怀中血rou模糊的身躯，不断重复着呼唤起朋友的名字，无尽的泪水无声无息流淌，映照少女彻底的绝望。 都是因为自己的错……荧抬头看向周围，城墙炸开的缺口像是野兽巨大的血口，丧尸的嘶吼、人群的绝望，将这本就绝望的世界彻底打入地狱。 …… “——那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两位少女本来说笑走在路上，听着一声尖锐的嘲笑回荡狭小的走廊。 “就是，真被恶心到了。” 荧停下脚步眼中闪过疑惑，旁边的Lily赶紧拉住了她：“荧，我们去其他——” “什么事情都不干，脏活累活都是我们，众星捧月当自己王子是吧。” 像是罐头狠狠砸在地面，哐当一声把Lily其他的话语打破，荧的表情顷刻平静了下来，对着褐发的少女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就是就是，那个枫原万叶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暗夜英雄还有风神迷惑得神魂颠倒。” “人家异能天赋异禀，呵呵，哪是我们可以得到。” “说难听不就是一个炉鼎，卖个屁股的。” 嘲笑、讽刺，与那些少男少女的年龄样貌全然不同，人心的黑暗在这时放大到极限。 Lily的眼神涌现出惊慌，反倒被荧无声安抚，金发少女璀璨的金眸像是封藏的蜜色。 “我就是有这种异能也不会这么趾高气扬，呵呵，你们看看平常那个动作，什么都不干，想睡就睡想玩就玩，还要装出关心的样子恶心我们。” “就是，一副众生平等的样子，我早就看恶心了。” “就算救我们那也是枫原万叶干的，和他什么关系，卖得还能高贵是吧。” “我看这异能也是和人搭配，说得再好听长得再好看也是一个——” “也是一个什么。” 荧何时站在门口，平静的视线扫过屋内骤然变色的少男少女。 荧继续说道，缓缓露出笑容：“我刚刚路过，隐约听见你们好像在聊天就和Lily立刻过来了：“对吧Lily。” 得到暗示的褐发少女连连点头，给这其他人眼神：“对啊，我们刚刚路过，好像听见异能什么，知道应该是闲聊就和荧一起来了，你们在聊什么？我们都没听清。” “啊、荧姐啊，大家就是聊聊，要是能拥有异能就好了。”一个少女反应快一点，扯开一个笑容。 其他人连连附和。 “是啊，毕竟你认识的两个人都觉醒了异能，还真是让人羡慕。?” “我听说如果兄弟姐妹之中有人觉醒异能，其他人觉醒可能性都会提高。” “哦哦，哎呀，那不是说明荧姐也很有可能。” “那肯定，以后我们还要你罩着呢。” 打趣。欢笑。其乐融融。像是刚刚的讽刺只是幻影，和睦的一切回归现实之中。 荧站在那里，骤然感觉人与人的间隙原来可以这么远，远到她的心坠入寒流，一点点失去温度。 周围的少男少女哈哈大笑着，看着金发少女没有任何回应，又悄然传递眼神，好在荧突然轻笑了起来。 “得了吧，哪来这么多想法。” 荧扬起笑容，走入人群之中。 “毕竟大家——” 应该是同病相怜之人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房间。 金发少女缓缓收起手，看着前一秒笑脸迎上她的少女呆愣在原地，末世之中少见的雪白皮肤上，此时印刻出清晰的痕迹——每一个人的声音和样貌荧都可以对应，也就轻松找寻到第一个牵扯话题之人。 荧眼底只有无尽的冷漠，一种与她年龄格格不入的气场压迫而下，猛禽露出利爪。她低头扫过陷入沉默的所有人，一字一顿开口：“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再有人敢说我哥的坏话，把你们的拯救者推入地狱。” 我会先一步，将你们解决。 …… 顺从计划执行，潜伏许久的自由旗帜成员冲向中心会合，将在那火焰飞鸟点亮的高塔之下，得到胜利的答案。 荧和其他人都是普通人，不可能追上专业受过训练能力者的速度，留下也就成为必然。按照空的叮嘱，留下来的两个自由旗帜成员，一个带着懵懂的人偶慢悠悠前往中心，另外一个则守护在少男少女群体旁边，避免可能的麻烦。 当然从发展来看，成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荧作为队伍领袖站在外围，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留下的异能者聊迪卢克，她没有哥哥那好像无所不能的信息网，对于暗夜英雄的了解只在寥寥几句传闻。 成员名叫尼尔森，是个二十五六的青年，C级火系，距离B级也就临门一脚，不和他那恐怖到非人的首领比，是个去中大型基地也能吃香喝辣的实力。 “为什么要和首领拼命？害，小丫头，你以为哪里不需要拼命。” 符合火系异能者大多活泼热情的说法，尼尔森吹着口哨还爱装老成，笑着喊荧小姑娘。 “但在主城总会更安全吧。”荧倒不介意对方占点便宜。 “那肯定，不过蒙德一直是自由的城邦，飞鸟与浪漫是我们的传统……因为现在的骑士军团还是不够有趣，总之跟着老爷混更开心就是。” 还真是很蒙德的蒙德印象啊。“你们老爷，就是暗夜英雄……谈过恋爱吗？” “怎么，看上老爷了。”尼尔森眼前一亮，毫不掩饰八卦，一本正经打量了几下荧：“样子不错，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这头金发不适合璃月，更像蒙德人。” “我和哥哥从小就被这样说，但确实是璃月本地人哦。” “真的假的？怎么看也不像。” “毕竟血缘的共鸣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荧毫不迟疑说道，又是拉回话题：“别乱扯！我不喜欢你们老爷。” “那真可惜，唉唉，我的家族从中世纪就历代侍奉于莱艮芬德家族，现代以后干脆在集团就职，所以算是看着两个少爷长大的。哇，你怎么可以不喜欢迪卢克老爷，是他不帅还是不够强？” “末世又帅又强的也不少吧。”荧翻了一个白眼。 “丫头，暗夜英雄是独一无二的！……那既然不是你，不会是你那个哥哥吧！” 如果嘴里有水，荧已经被呛晕了过去。 “真的假的？！啧啧啧，有谈资了，你哥肯定和你一样好看。不过男性生育子嗣还没研究出来，哎哎，看来家族传承要交给凯亚少爷了。这两个别扭的人什么时候和好啊，莱艮芬德老爷在上，如果女仆长还活着，大概会天天念叨这句话……” “……”火系原来这么吵吗？会不会迪卢克本质是闷sao。荧瞳孔地震。 尼尔森看着荧的嫌弃实在太过明显，想了想还是说道：“好吧好吧我不聊了，欸、清白方面你绝对放心。莱艮芬德家族的男德一直很有名，几百年前就提倡一夫一妻，牵手就结婚——这点很不蒙德对吧……反正也算半个过去式了。凯亚少爷那花孔雀的行事风格，都不知道折腾了多少个真真假假的情人，不过迪卢克老爷确实很传统就是。……你还好吗？” 荧脚步有些虚浮：“死不了。” 她的脑海又开始萦绕迪卢克的“小姑子”。 不行，感觉枫原万叶宣示主权还不够明显，果然应该24小时抱着才行！ 尼尔森转了转眼珠子：“总之欲购从速，光是好看可不能成为莱艮芬德的夫人。” “你什么意思。”荧顿时来了气：“我哥、我哥又好看又会做家务又温柔，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身世清白恋爱、——恋爱敢爱敢恨！” 竟然敢看不上我哥，别想！ 荧实力双标，换来青年哈哈哈大笑。 两人的交谈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荧的余光看见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 ……Lily？她心中疑惑，看向大的包围圈，大部分人都规矩等在原地，除了Lily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因为皮肤白皙很有人气的少女，同样失去了踪影。 “需要找人吗？”别看尼尔森聊天时候漫不经心，遇到事情眼底立刻带着认真。 这也很蒙德。 荧看向这个自由旗帜的成员，冥冥之中，独属于她的直觉让她应该寻求帮助，但是对于好友的某些不安还是占据了心头，化作一声感谢。 “不用了，我去就好。” 尼尔森耸了耸肩。 跟随Lily的脚步并不算困难，荧本就比同龄人体质好上很多，压下脚步悄无声息，没有行走太久，Lily停下了脚步，站在褐发少女面前的是套着帽子遮掩样貌的神秘人。 “怎么还不动手。” 责骂的声调很是古怪，像是机器合成的电子音，LILY颤抖了一下：“……对不起。” “我给予你异能不是让你当个吃里扒外的蠢货！” 荧全力压低呼吸，不让自己移动分毫，两人的对话让她微微张开眼睛。 “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把哥哥交给你们……”褐发少女低声哀求：“那个新生的风系和他形影不离，又有风神可怕的侦查。” “风神很快就没了。” “什、什么？”Lily差点以为幻听了。 陌生人没有给予回答：“既然你废物到这一步，就把兄妹一起送去。” “兄妹、为什么还要荧——不、求……” 响亮的一巴掌直接打破恳求，荧用手捂住了嘴唇，看着直接头被打偏到一边的Lily缓缓低垂下头。 “……遵命。”声音像是在哭。 “KING正在缓慢苏醒，这是唯一下达的指令。” 僵硬诡异声音之中，那人抬起衣袖露出一节苍白到可怕的手，对一个方向打了一个响指。 角落之中，失踪的另一个少女拖着脚跟缓缓走出黑暗，在那惨白月色之下像是没有灵魂的玩偶。几天前，这个性格刁钻的少女还因为辱骂空，被荧物理教训过一次。 “她会为我们带来增援。” 少女就这样缓慢转身向着城墙位置走去，不可思议的事情随之发生，只见少女的躯壳一点点膨胀，以rou眼可见的恐怖速度扩大，一步一步顷刻变成一个填充到极限的皮囊，属于丧尸异变的黑色在皮囊外翻涌。 不仅是荧，Lily也在颤抖，看着这样一个恐怖的巨型人rou来到百米外的城墙。 下一个瞬间，可怕的轰炸声让荧终究尖叫了起来。她捂住耳朵想要阻止耳膜的剧痛，大块的血rou飞向四周跌落，伴随城墙轰然的碎裂，像是为漆黑之夜迎来血色的落日。 那些腐臭炸弹在四处轰出大大小小的血色，墙外丧尸哀嚎嘶鸣之后，先是第一只，随后一直一直顺着洞口开始攀爬。 荧待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景象，还在疼痛的耳中回响模糊的声音。 “……嗯？这不是立刻……一个……” 发间沾染血色的金发少女呆滞转头，正看见一道敏捷到不可思议的身影。 “乒——！” 干枯的手掌砍在骑士长剑之上，仿佛是两道兵器互相的碰撞，尼尔森吃力后退一步，火系的力量顺着长剑凝聚。 青年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荧，那双蒙德人特有的深邃眼睛闪过荧看不透的波澜，挥剑而下是竭力的大喊：“走啊——！” 荧无法完全听清，巨大的恐惧让她再次回到幼年的时候，明明知道应该迈步，明明知道应该奔跑，但是大腿在颤抖，心脏在狂跳，根本无法控制。 一只手拉住了她，带着荧奔跑。 “……Lily。” 城墙破坏、丧尸入侵的恐慌才刚刚开始，荧近乎完全被褐发少女拖拽着奔跑，她的脑中轰鸣还在继续，但是思维已经一点点回复。第一时间，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永远看不见尼尔森，第二时间，则是一种无力的绝望。 “冲去中心……只有……暗夜……保护……，你们必需……更多的……” 破碎的声音根本无法关联。 Lily还在狂奔，难以想象柔弱的少女如何会迸发这样可怕的力量，带着荧拼命冲向中心，身后是嘶吼与崩坏。 荧听着Lily不断进行的嘱托，她想要说停下，别再说了我根本听不懂，她想要说对不起，为什么我无法察觉，她似乎听见少女的道歉还有更多什么，杂乱地堆砌在一起。 身躯的力量终于回归，荧抓住Lily改成她拉着狂奔。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就像幼年父母的呼唤，就像那时哥哥幼小却已经成为壁垒的牵引。 在这样的世界。 “……对不起。” 手中的牵引突然吃力，耳中的声音骤然清晰。 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让荧终于回头看去，正看见褐发少女灿烂的笑容，和身后贴近的丧尸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最后的影像。 “我的异能，是草系哦。” 丧尸的血口撕咬在LILY的肩头，少女手中凝现出翠色的藤木，不顾荧的反应，她将金发少女狠狠推了出去。 “……再见。” “——Lily！” …… 徘徊的丧尸在房屋之外摇晃，荧缓缓合上好友的眼睛，才发觉口中一片血腥，那是自己撕咬而出。 她现在的位置非常讨巧，刚好卡在一个死角，但是如果不再移动，被发觉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少女真的没有了气力，仿佛所有的力量顺着眼泪全部流淌，无法移动分毫。 “……为什么要道歉啊……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 其实全部都已经知道，知道少女对于异能的渴望，知道少女眼中闪烁的悲伤，可是为什么必须面对这种结局。 荧明明更希望……Lily是被她亲手杀死的。 这样至少她可以用清理叛徒为借口欺瞒自己。 “是我对不起啊……” 如果愿意多花一次时间交谈，如果能够再多细心一点，或者最后时刻让尼尔森前往，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你确实应该对不起。”少年的声音冷静到近乎陌生。 荧猛然抬起头，看着金发少年缓缓蹲下身，擦去meimei眼中的泪水。 “……哥。” 这一声呼唤，像是要把心都捏碎了。 空以为自己可以保持着冷静，他有太多东西需要斥责自己的meimei，可是作为同源只要对上那双眼睛，他就已经明白了太多，软化了太多。 空把荧搂入了怀中。 “你必需要成长。” ——前世之中，泪流满面的少年独自站在血海，金色眸中带着对于苍天的质问。 “你终究会面对。” ——亲手杀死成为丧尸的伙伴，为那好不容易获取的友谊献上死亡的礼物。 “只有这样，才能生存在世界。” 荧的泪水重新滚落而出，攥紧空的衣服，嚎啕大哭了起来。 如同多少年前，那个彼此相依的雨夜。 不要离开我，不要与我分离…… 荧捧住空的面庞，献上那一份亲吻，空愣了愣，终究轻轻拍着少女的肩膀，眼底只剩下温柔。 嗯。我们从来，失去不了彼此。 唇齿交叠之间，增幅的异能涌入荧的体内，让气质沉睡已久的另一份异能得到最重要的安抚。 完美契合的双份异能悄然交织在一起。 枫原万叶击杀可能靠近的丧尸，回头默默看向额头互相依靠的金色双子。 对此，少年的眼中滑过无可奈何的神情，不知几分算是叹息，几分算是欣慰。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