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我是认真的

    “哥，我也可以保护你！”他笑得那样好看纯真，现在几乎不会笑了。

    “哥，你别走，我怕黑…”他哭得可怜伤心，自己视而不见。

    怕黑的锦辛大半夜躲在墓地里，他有多害怕，曾经磕破了点皮会流血不止的宝贝，他不敢再想那样重的伤会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么傻，自己呢？做了什么，锦辛说得对，除了死缠烂打，他会什么？

    宝宝，对不起，虽然你恨我，但我不能再放手了…

    “姐，爸是不是在家。”他拨了一根烟，面无表情地抽着，心里疯念滋长。

    “他这几天都在家，怎么了？”

    “没事，打算出个柜。”说这话随便的像只是寻常打招呼。

    “邵群，你疯了？”邵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来真的。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油门一踩到底，他的目的地是前些天蹲守的地方，这一路上情绪逐渐平稳，脑子没有一刻比现在清楚他想干什么。

    他把车停在原地，走到光线下面，如果锦辛站在阳台上，一定可以看见他。

    邵群按了始终不敢拨出的号码，铃声响了许久后有人接了，久违的熟悉声音隔着听筒不太真实，邵群眼窝发热，声音忍不住放轻。

    “喂？”

    “锦辛！”

    “……”

    赵锦辛握紧手机，在挂断按键上犹豫一秒最终放弃，手机上那个陌生号码有些眼熟，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在哪里见过。

    “先别挂断，你听我说。”听筒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我是一个混蛋，以前做了许多错事，做的最大的错事，是把最爱的宝贝弄丢了。”

    赵锦辛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诉说着，温柔低沉的男音撩进耳里宛若羽毛轻扫。

    “我不能抹掉过去，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就一次，如果还不能如你所愿，要打要杀我都心甘情愿。”

    “谁想打你杀你，神经！”

    “是，我的宝宝从小到大一直最善良，最可爱。是我混蛋，一次次伤害他，一次次把他丢下，那你愿不愿给这个混蛋一次机会，让他余生都能陪着你，爱你。”

    赵锦辛意会到什么，推开阳台的门，动作有些急切。深冬的寒夜孤冷寂静，没有一丝风，呵气如霜，几棵树枝光秃秃的挂在那儿，挡住些许视线。

    正对着阳台的下面，一人站在那儿，黑色大衣与夜融为一体，昏黄的灯光底下影子模糊不清，十层高度其实看不大清楚。

    一人俯瞰一人仰视，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来，“宝宝，我一直想弥补过去犯的错，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每想一回恨不得穿回去把曾经的那个混蛋掐死，我已经错过了你三年，我不想再错下去，宝宝，我爱你！”

    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想再把你放开了。

    面对底下人的深情剖白，赵锦辛并没有感到欣喜，看着下面一时眸色茫然，平常的情侣分开，断了联系便不会再见，时间久了自会遗忘。

    他们呢？中间隔着血亲，隔着深厚的血缘，斩不断，也无法做到永不相见，这一层联系放在他们身上想翻过去异常艰难。

    何况他们不曾是情侣，至多是他单方面纠缠过的执念，邵群曾是他的执念，如今执念变成惆怅。

    人的记忆和关系能封存的话，他愿意把过去的几十年和邵群有关的，全部打上腊永久封存，再不见阳光。

    “我今天见到雯姐，她叫我回去。”他说得极慢，“我答应她了，我想，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还是一家人，你仍是我哥。”

    “宝宝…”

    “也许以前的你是对的，是我过去太执拗，做恋人有什么好，爱得深了义无反顾，爱不在了两不相见，是家人的话，终究可以一辈子在一块儿…”赵锦辛长长的叹了口气。

    邵群听他这么说即刻红了眼眶，呼吸难以正常维持，心痛一波塞过一波，如滚滚浪潮淹没鼻息，“我们可以既是恋人也是家人，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仰视得太久，脖子酸痛，他毫不在乎，固执得盯着那一处，在视线里逐渐晕成光点，那点guntang的液体划过眼角时顷刻冻成冰块。

    他想把楼上的人紧紧抓住，所作所为偏偏把他越推越远。赵锦辛没说话，只是默默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身进了屋，没有再看底下的人。

    他已经不怨了，从他知道邵群为了他差点儿死了两次，或许不止两次时，或者更早他从黎朔家逃出来时，他已经不怨了。

    但是，他也学不会爱了，他们之间隔着伦理道德，隔着一个赵家一个邵家，当初一叶障目，千帆过尽后方才明白，是他天真了。

    除了负担与痛苦，一腔孤勇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已为错误买单，不想再重蹈覆辙。

    邵群在他挂断电话后立即给他发来一条信息，并且在微信里试图添加他的好友，赵锦辛犹豫一瞬，点了同意。

    ——宝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处理一切的，求你别放弃我！

    赵锦辛不想明白他的处理是什么，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他想说点儿什么，最后删删减减，什么也没留下。

    邵群望着手机里那行“正在输入…”很久，逐渐趋于平静，表情紧张凝重，最后驱车离开。

    赵锦辛最终没能去参加邵家的家庭聚会，聚会的前一天，赵荣天打来电话，让他必须回美国，有重大的事情需要他回去一趟，口气毋庸置疑。

    至于是什么事，赵爸怎么也不肯言明，赵锦辛抱着狐疑的态度登上前往纽约的飞机。

    “雯姐，很抱歉，我有事需要回美国一趟，聚会的事下次吧，下次我再回去看你们。”

    “没事，宝贝儿。”

    邵雯并不惊讶，她现在哪有心情管聚不聚会，锦辛此刻能离开是最合适不过，赵锦辛挂断电话索性关机，登上万米高空时，殊不知邵家正发生着怎样的一场暴风雨。

    邵群回了邵家，邵雯早早在客厅等他，他刚踏入大门，邵雯便拉着他进了自己房间。

    “你脸怎么了？”邵群顶着猪头脸出现在赵锦辛家楼下，还好他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没事，跟黎朔打了一架而已。”

    “你跟他打什么架？算了，你之前说的话不是真的吧？”

    “我一会儿去见爸。”

    “邵群，你疯了，在我们面前疯一疯也就算了，你居然打算在爸面前玩真的？”

    “姐，我不是玩儿，我是认真的。”

    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踩得很响，显而易见的烦躁，邵群靠着墙一手插兜，面色平静，从他昨天听了黎朔的那番话开始，这一天没有好受过，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玩儿，你认真的才要命。你让我叫他回来，我去了，我以为你有分寸。”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声音陡然变大，好在屋里的隔音效果很好。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能瞒得住爸？他现在没对你动手只是你还没碰到他的底线。你喜欢男人也好，不结婚也好，这些爸都能容忍。”

    “姐，我以为上次在病房里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我懂你，我就是太懂你才会拉着你，你以前为了一个男人跟家里闹，我们都睁只眼闭只眼，你现在跑去跟爸说，说你喜欢锦辛，想跟锦辛在一起，你猜爸会不会一枪打死你。”她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一巴掌扇醒了他。

    “爸现在在书房，你去说，看看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再说，姑姑那边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他们会同意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少把握，三年前自己去时，他们并没有多欢喜。如果不能把锦辛带回自己身边，那他…就算跪死在他们面前，也一定要让他们同意。

    邵群出来时，并没有回自己房间，他拾梯而上，去了三楼。

    自打锦辛离开，他的房间一直空着，锦辛以前有时候回来住，家里佣人会提前打扫好，三年没有住过人，房间里早已没了他的气息。

    摆设没有被动过，是锦辛离开前的样子，衣柜里的衣服少得可怜，他的大部分东西被留在香山别墅，锦辛走得急，只带走了一些必需品，日常用品一度留在那里，陪伴了他三年多。

    桌子上摆着个空花瓶，那里头早已空了，表面落了一层薄灰。邵群想起来，有一天的下午，他站在窗口处，锦辛在花园里抬头对着他笑，手里拿着那朵刚摘下的玫瑰，娇艳欲滴。

    阳光很好，落在青年漂亮纯净的眉眼上，他的心在那一刻止不住的紧缩，被那一笑浸得酸软。锦辛拿着花跑到他面前，笑着和他说，王子要和公主结婚，他的笑比起手里的玫瑰更艳丽夺目。

    后来大姐找到他，让他和锦辛断开，搬出去似乎成了紧急的要事，走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想起那朵花，趁着夜色，他悄悄带走了它。

    这花瓶三年来没有移动过位置，谁也不知道它里面曾经插入过一朵求婚的花。

    时隔三年，如果他再拿着比曾经更美好的东西去向锦辛求婚，他会不会再开心的对着自己笑，像那个午后一样。邵群不确定，他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我跪坐邢台上，只为求得一个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