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造孽

    “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

    听完太子的汇报，皇帝兴冲冲地看着御书房中剩下的这三五个人。

    陈景早该想到庄榕说的滥杀无辜不择手段，不可能只关系到贺峰一个人。简而言之，太子想首先高价收购幸州粮食，等到百姓只有最多半月口粮后困死幸州，人为投毒制造灾祸，再以天象神罚为由让贺家带头投靠南国。

    困死、投毒。这不是滥杀无辜，这是起码幸州会有三分之一的人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

    庄榕有条不紊，分别将此计划的利弊一一说出，最后总结为确实会卓有成效。

    “三殿下认为呢？”话锋一转，庄榕直指陈景。

    呃……

    “…”陈景默然长叹一声后，艰难地说道，“从长远来看，这未必是最伤幸州的法子。”

    这基本是变相的认同了。

    “好，好，好！”皇帝抚须大笑。

    就这么定下了。

    “为何要逼我表态。”不能躲在人群里蒙混过关，而被迫主动成为递刀子的人之一，陈景几乎恼羞成怒，礼义道德刺得他坐立难安。出了御书房后，他质问庄榕。

    “因为只有殿下参与了，事后才不想拿这事大做文章。”庄榕倒是坦荡，更像是无赖，“就这么过去吧，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殿下今日的反应的，我保证，在李宣寐面前，贺知微绝对是那个心狠手辣之人，而殿下…才是仁厚良善之辈。”

    “这事太缺德了。”

    “战争就是要死人的。正常开战，幸州也是要死好多人的，不仅死伤多，还可能一直没完没了。不仅幸州要死，南国也要死。你应该这么想，我们只不过是将南国本会死的人，让幸州死了，其实因战争而失去生命的人的数量是差不多的。”庄榕比了个持平的手势。

    “死的是军队还是无辜老弱妇孺，天壤之别。”

    “确实。因为士兵退伍后还能快速重建家园，而不是在这场战事中将幸州的青壮年都打完。到底哪个更好呢？”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第一次做确实很难受。”庄榕正了正衣领，“比起这些，或许殿下更可以想想，什么时候‘抓jian在床’比较好。”

    “对了，太平会的事，殿下查得怎么样了？”

    毫无起色。陈景拿着得出现在答案的信息，看不出一点得出其他答案的可能。

    太平会，完完全全，就是逆党。要的就是颠覆南国。

    “殿下为何会觉得，太平会不是逆党？”李宣寐问过。

    陈景总不能说是你在梦中和我说的。

    “总归是有所不满才想要推翻。有不满自然就有冤屈。”

    “有时候敌意来得说不清的。”

    “李少主的意思是，这里没有问题？”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很难做出些什么。”李宣寐倚在靠背上，风将桌面上最近二人反复观看的记录吹得呼呼作响。为了避嫌或者其他什么，他们单独在一起时不会将门完全关上。

    陈景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因为这些梦和现实契合得邪门，更因为他真的很想和李宣寐在一起，他无论如何都将梦当作预示，当作神启，当作将要真实发生的一切。

    所以，明明有机会，为什么李宣寐不坦诚。

    “我可以把门关上吗？”陈景问。

    “…当然。”

    关上门后，陈景突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呃……不是。呃……

    他没梦见他们的关系是怎么好起来的，虽然这两天他们常坐一起看资料、一起讨论，但不怎么聊天。大战在即，如果此时他们仍如此陌生，他是如何做到成功挑拨上位成功的？

    好离谱，他看着李宣寐的侧影，只想求她和自己在一起。

    “殿下。”李宣寐转眸，秋光透过窗纸在她身后明媚，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眯眯的，“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