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旧情人

    在南国即将要作为救世主登场时，陈景突然下令中断计划，并催促李宣寐回幸边见他。

    幸州的友城突然表示出不顾一切要援助的姿态，如今在北国东来郡王七公子席安的统帅下，正清点粮药。

    “东来郡王年轻时在永州一夜风流后的私生子，原名祝安。前不久才认祖归宗。”陈景的拧巴劲一点遮不住。

    “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小初恋。”张涵很兴奋，丝毫不顾陈景臭到家了的脸色。

    李宣寐对着烛火，看了好几遍探子送来的信息。上面写着，席安是在知道李宣寐被也被困在幸州后才行动的。

    “这可不好办，如果这个时候他猝死，太刻意了。”她放下密信。

    “你对念着你的旧情人就是这个态度吗？”张涵匪夷所思，“你对我真好。”

    陈景很喜欢这个态度。

    “拒绝漆凡、让秦伶娜放心的表演而已。没见过几回。”李宣寐说，“他恐怕是想让我死在他手上才出手。年轻气盛的时候没轻没重…说过些很过分的话，”

    “什么？”

    “我说，三皇子陈景是我师兄，我和当朝探花郎贺知微一起长大，他们我都没看上，我怎么会看上一个大字不识的、侍婢生的孤儿。”

    这话，好像被恭维了，却让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话对我来说也很过分。”陈景闷闷地说。

    “……”李宣寐敛眸，没有理他，“我去和他见上一面，感觉能策反。”

    李宣寐没说实话。她对祝安有情。

    “我跟你一起。”这好像是陈景第一次用发号施令的冰冷语气和她说，“皇室做出的承诺更有力。况且有我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带着一个曾经用来嘲讽他的人去。恐怕只会火上浇油吧。”李宣寐的拒绝来得很快，思忖片刻后改来了口，“细想，殿下考虑确实有道理，不知可否我先与他谈，等谈条件时再由殿下出面。”

    “……”陈景到底担心李宣夙不高兴“好。”

    看到席安的那刻，李宣寐了然中带着些许怅然。

    “祝楠，好久不见。”

    “很失望吧。冒着被灭口的风险，也想看看，万一那个你亲手立碑的人没死呢？”席安手撑着下巴，悠哉悠哉地看着她，欣赏着她的失落，“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确实。”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席安看着她，似乎觉得很好笑，“陈景、贺知微…你什么样才貌双全的男子没见过，你怎么会看上他。”

    李宣寐当初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嘲讽，是对自己的调侃。

    “你与他相识的这十几年都没有发现他的特别，我又何必和你说。”她笑着说。

    “都快五年了，你还忘不掉？”

    “你是好奇，还是希望我忘掉被你窃取身份的他？”

    “我觉得你不在乎席安是祝安还是祝楠。”席安靠在椅背上，“但我在乎，他凭什么，你为什么。”

    “好吧。”李宣寐叹口气，“他说，这个世界不可能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组成的，也不是虚无缥缈的‘道’组成的。这个世界是由超级小超级小的东西组成的，他管这个叫最小。五行解释不了人的灵魂是怎么回事，‘道’是无，无怎么能生出有。他说，万物的生灭只是最小的聚散离合。人的灵魂由很精细的最小组成的，被包裹在普通的最小中，人一死，东西就消散了，所以没有轮回，没有永生。”

    “就这？”

    “对，就这。”李宣寐笑得很高兴。

    “好可笑。谁来统领这些所谓的极小。”

    “爱和恨。”

    “每个所谓的极小都有爱恨吗？”

    “你看。这就是关键。这些问题永远都能问下去，永远都能把这套理论建立或推倒。”李宣寐说，“这些问题你在青楼帮工的时候从不在意，因为你忙着活下去。但他在被苦难消磨的同时，还能兴冲冲地从所谓的极细来创造自己的世界。”

    “陈景和贺知微的才，可以在努力学习中获得。但祝安的才，不能。这世界会有很多学富五车的皇子和才华横溢的探花郎。但只有一个祝安。”

    李宣寐说起他时，眼神温柔，有光。纯粹的光，盖不住的光。

    令陈景绝望的光。从未落在他身上的光。

    “为什么你要在李家少主大选的时候在永州待几个月？”听着李宣寐汇报谈条件的情况，陈景冷不丁地问。

    “陪人去找东西，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

    “为什么会耽搁？”

    “朋友突然成亲了，总得吃喜酒后才走。”

    “为什么你不和贺知微在一起？”

    “没那么喜欢。”

    “那什么你足够喜欢？”

    “…”李宣寐盯着陈景看了一阵，随后轻笑，“权力。”

    “不是祝安？”陈景又开始打起精神来。

    “流星而已。”

    这好像是李宣寐第一次与陈景真正意义上聊天。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那殿下喜欢吗？”李宣寐笑吟吟地说。

    “嗯。”陈景的耳朵红透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草稿，再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