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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以后都忙着择选人才,还没看过他鼓捣出来的白瓷和青瓷呢。
夏安然看了看货运车,再看看一脸严肃的窦婴的脸,忽然有一点点心虚。
最后窦婴是带着一脸复杂离开的。跨出门槛时,踉跄了一下的魏其侯,还有他魂不守舍的表情成功惊吓到了来寻人的郅都。然后等小国王给他比出瓷器的口型后,郅都也露出了同情之色,再一想几月前他也是一般反应,当下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魏其侯呆坐半响后很快就重启成功,又恢复到他稳重直爽的人设,只是看着夏安然的眼神总有些意味不明。见状郅都微微眯了眯眼,他和一同来送信的的翟邑交换了一个眼神,片刻后,原本想要随魏其侯北上的队伍里便换了一人。
这一番改动,并未惊动任何人。
夏安然这次让人带入京中的便有那个白菜。
说到这儿,之前他犯了个错误,还是窦婴指出的,他以为是白菜的蔬菜在此时尚且叫菘。之前他之所以没有被人纠正是因为此处工匠都以为白菜是长安的叫法,再说他是国王,别说拿着菘叫白菜了,就算是指鹿为马又有谁敢纠正。
但如果要送入宫中这个差错便不能有。
莫名失去了一个白菜卖点的夏安然失落极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逃过了一个类似于“何不食rou糜”的教育子孙典型案例之时,又有些庆幸。
除了整理行李,夏安然还让人紧急磨出来了一堆的米粉让窦婴带回京城给家里的人带去,其热情程度绝不亚于出门玩搜刮纪念品的熊孩子。
对于窦婴的推拒,夏安然直接了当地给人硬塞车上了。
他对此振振有词:
“长安以粟饭为主,祖母和父亲年岁渐长吃那些粗粮不易克化,米粉乃稻米浸泡后研磨蒸煮而成,再精细不过。叔父也知,我中山国本就产稻,此等饭食谈不上奢靡。”
“这些已经晒干了,又本就是熟的,只需要泡水软化再以汤料辅之便可。”小少年一派认真地说,“这东西易腐,也只有冬日可带,若是魏其侯旁的节岁来还没有呢。”
窦婴笑了:“这倒是我来的巧了……”他回头看看穿的毛茸茸的小殿下,又看看一整个车队,再一看热热闹闹的卢奴县大街,心中有一些复杂。
这儿虽远离长安城,比不得国都热闹,然生活平静,没有参加不完的宴会,算不完的人心。
他在这里的时间多半忙碌,偶尔空下来便围着火炉吃吃栗子,亦或者卧于暖炕之上看看书,再去书院看看其招生前的准备活动,着实清闲。
恋恋不舍的情绪不过几息,过于清闲的地方的确是最容易磨灭人雄心壮志的地方,他一搏仕途之心未死,此次离京本非他所愿,有此收获已能谈得是吉非祸,何必再要贪心。
他吐出一口气,那一抹惆怅同留恋便如同这一缕白色雾气一般散在了寒冬的空气中,只片刻后,他便挂上了从容的笑意翻身上了马车。
公元前153年,景帝前元四年,二月初,此时整个汉庭都在为着一岁之中最重要的春分日祭日忙个不停。
而长安城未央宫之中,这个大汉朝最尊贵的男人,此时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他方才下达了宣魏其侯窦婴觐见的指令,正是这一道指令让他觉得全身都不舒坦。
魏其侯窦婴,坚定不移的保皇派。
耿直又老实,说话做事都不带转弯的。
前些日子,因为立太子之事和窦太后杠上了,刘启趁着窦太后还未下达懿旨赶紧将人送出京去,丢到了他的九儿那里去。九皇子刘胜刚刚就藩,国内事务定然乱七八糟。
若是窦婴足够聪明,就该想办法在那里留上些时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不过三月不到,这还是算上来回时间,窦婴便回了长安城。
窦太后在他将人派出城后足足生了小半个月的闷气,好不容易才算被安抚下来,又借此由头,朝中诸多臣子都上书太后,反对刘武被立为太子。时机已然成熟泰半,大汉的帝王原本准备这几日便下诏,立皇长子刘荣为太子。
你说这窦婴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就这个时候回来呢?
刘启一脸闹心地想。
回来也罢,还大张旗鼓,带了好几辆大车入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谁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出京的,去的又是哪儿,这一折腾,估计自己的小儿子都要被牵扯起来。
刘启此时就觉得一脑袋的官司,烦躁不安。
此时,脚步声传来。
已经换上侯爵朝服的窦婴自殿外走来。对上刘启不善的目光,窦婴尴尬笑了一下,随后俯身作揖:“臣窦婴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忧,”
“哼哼,”刘启哼了两声,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窦婴啊窦婴,你可知你这一来,朕便无法长乐,也没法子无忧啦。”
窦婴闻言并不惶恐,帝王的小情绪全在他意料之中:“陛下,臣为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保管陛下听了欢喜无限。”
哦?
刘启这倒是真的好奇了。窦婴虽有些喜形于色不够沉稳,但不是个喜欢夸夸其谈之人,说话也颇为保守,这倒是他第一次听到,窦婴用这样带着肯定的夸耀语气说话
既然他这般说,应当是当真有了什么好消息。
帝王有了几分兴趣,他微微抬手,示意他站直了说话。联想到窦婴去的地方,他有了些许猜测,便直接问道:“是胜儿那择才之法出了结果?”
“胜儿可是寻到良才?”
确实找到了,还挖了您的墙角。但这句话,窦婴傻了才说,他极为圆滑地回了一句:“若论良才汇聚之事,又有何人能够比得过殿下身边的。”
刘启没有理会这一句拍得不太高明的彩虹屁,他只示意窦婴有话直说,于是窦婴让人搬进来了一个木箱,他侧行几步,将之打开展示给刘启。
这是满满的一箱蜡烛。
男人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蜡烛虽然昂贵,但也不至于到能够让堂堂魏其侯一个侯爵如此姿态。他就着堂内的灯光,扫了一眼那一箱蜡烛,目光忽而凝住,不知是灯光之故还是旁的原因,刘启只觉得那烛的颜色有些不同寻常。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轰然炸响,男人猛一抬手,在侍从的搀扶中站起,他快步行至那一箱子边上,亲自拿起了其中一根颠了颠,又凑近嗅之,细细斟酌片刻后心中多少有了数。若真如他所想,那窦婴的确是干了一件大善之事。
他将蜡烛放回来箱子里面,袖手而立:“说吧,怎么回事儿?哪儿来的?”窦婴也不敢再卖关子,他姿态恭敬地将这些蜡烛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一听到事情又和他九儿有关,刘启在心中暗自寻思,在宫里面可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