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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守卫,贼人哪有本事潜入其中,盗走令牌?真有那手段,偷走都督或是哪位将军的令牌,岂不更有用?你是瞧不起都督府的防卫,还是瞧不起旁人的脑子?” 不等陆鸣反驳,续道:“他将这随身令牌交予我,是有重托,命我即刻出城送信。至于你,若扣押的命令出自都督,岂会只有空口白牙的两句话?” 说罢,又将目光投向守将。 “陈鼎狗胆包天,欲图不轨,太子吩咐的事十万火急,何去何从,你想清楚!” 话到末尾,神情语气已隐露威慑。 那守将横刀站在城门口,听得心惊rou跳。 军中夺权之事,他不是没听说过。陈鼎是肃州极有资历的老将,在军中威望甚高,凉城里如今又只有章孝温父子,盛煜所说那些话听着便令人心惊。面前两人各执一词,他仓促间无从证实,只能竭力分辨。 凭言辞信物来看,陆鸣确实可疑。 都督府是重兵守卫之地,太子殿下更是深得都督拥护之人,如今的凉城连只多的苍蝇都飞不进来,贼人哪有本事潜入都督府,盗走太子的令牌?若真如此,都督府早该命人四处缉拿盗匪,又怎会传来一道只扣押令牌的命令? 今夜的凉城风平浪静,难道那贼人盗取令牌,就是为混出城门? 那实在大材小用! 更何况,他觉得眼前这男的不太像贼人。 身姿端稳、气度威仪,讲话极有条理,比跟在都督身边的陆鸣要让人瞩目得多。也只有得太子信重,曾在东宫京城历练过的人,才能有这般气度。是以,说太子将令牌亲自交在他手里,是极可信的。 而若他所言属实,太子传令定是为给都督助力。 他是章氏麾下的将士,自须效忠主将。 至于另一位…… 守将作难地看向陆鸣。 他久负监门之责,目光锐利,城府却有限。这般犹豫之间,曲折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盛煜眉头微动。 显然,这位监门小将是听进去了他的话,否则早该动手了。 既然对方起疑,他就好办得多了——按晋城前跟赵峻的约定,此刻都督府里应在酝酿风雨。他若能说动对方开城门最好,即使对方谨慎不敢决断,只消竭力拖延,等都督府闹起来,监门小将打死都想不到玄镜司头上,只能听信陈鼎夺权的鬼话。 就如今肃州这情势,有点脑子的人都不敢倒向陈鼎。 而他要做的,便是竭力说服对方。 这般真假掺半迷惑对方的手段,于盛煜而言并非难事。 他朝魏鸾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才欲将话锋刺向陆鸣,忽听远处有蹄声传来,诧然望过去,便见昏暗长街上,有道人影策马而来。比起陆鸣的锋芒毕露,他来得安静,单薄的身形看起来也不像武将。 盛煜凝目,试图推测对方的身份。 魏鸾却已从那身形里瞧出来了——是周令渊。 …… 将魏鸾交给魏知非后,周令渊仍觉得不太踏实。 毕竟,魏知非能出入都督府,是凭着旁人并不知晓的隐秘小道,这当中掺杂了太多侥幸,全凭隐藏行踪,不惊动旁人。但想要走出凉城,却是半点都没法隐藏的,凉城的城墙上就算有漏洞,也早在巡防后赌上了,兄妹俩唯有凭着令牌出城。 周令渊对此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这是在深夜,又逢战时。 他之所以说从西城门出,是因那里离都督府更近,可更早脱身,除此而外,他与监门守将并无私交。而一旦兄妹俩稍有差池,魏鸾不慎落回章氏手中,他已不畏生死,她的下场却可想而知。 周令渊思来想去,终是决定亲自瞧瞧。 ——若魏鸾碰见麻烦,他可凭着太子这空中楼阁般的身份设法相助,若一切顺利,他亲眼看着她出了凉城这虎狼窝,也能彻底放心。 遂悄然出了都督府。 彼时章孝温还在等梅林那边的消息,尚未下令封了府门。 周令渊走的是正街,早早到了城门附近。 等了好半天,两匹马终于现身。 即使夜色昏暗,他也很快认出了魏鸾。而至于旁边那人,周令渊看得出那身形应不是魏知非,疑窦丛生时,却没贸然现身,只远远观望。只等两人走近火光照亮的城门,周令渊才凭着身形气度,认出那是盛煜。 盛煜竟也潜入了凉城? 惊诧转瞬即逝,很快归于无奈。 魏鸾不止是魏知非的meimei,更是盛煜的妻子,事关性命,魏知非带上妹夫一道潜入,似乎也无需大惊小怪。只要她能安然脱身,旁的都不过细枝末节。而世事变幻,时过境迁,从前他执意想留在身边的心上人,如今终还是去了盛煜身边。 他曾扬言要从盛煜身边夺回魏鸾,而今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 从皇帝赐婚、魏鸾出阁那时起,他就已与她无缘。 像是种宿命,兜兜转转,避无可避。 周令渊心里五味杂陈,就那么静静看着夫妻俩并辔而行,在城门口驻马。看着盛煜掏出令牌,打着他的旗号,将魏鸾护在身侧。看着陆鸣忽然纵马驰来,双方在城门口对峙……他终于忍耐不住,策马现身。 在场众人瞧见他,俱觉惊异。 盛煜应变极快,率先拱手,只说他奉命出城递信却横遭阻拦,有负太子所望。 陆鸣是章孝温的随侍,在领命时便猜出了端倪,顿生戒备。 监门小将却长长舒了口气。 周令渊来凉城的当日,章孝温曾大张旗鼓地带人迎接,以示对太子的敬重,为后面扯大旗做些铺垫。当时他正逢下值,曾瞧见过骑马缓缓走过长街的周令渊,认得这张脸,忙屈膝行礼。 而后,周令渊缓缓开口。 昔日曾在京城你死我活的对手,如今却因魏鸾而生出种奇异的默契。周令渊无暇去管魏知非去了何处,无暇去想注定会兵败的章孝温,只在听到盛煜恭敬禀报的言辞后,领会其意,肃容吩咐监门小将迅速放行,绝不可耽误片刻,若敢贻误大事,按军法论处。 顺便还阴恻恻地看了陆鸣一眼,颇含敌意。 既然本尊开口,陆鸣所谓太子令牌失盗的言辞便不攻自破。监门小将当即命人放行,堵在城门口的守卫恭敬让道,半掩的城门被再度拉开。 盛煜默默瞥了眼周令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