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of the Bad Little 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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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紧张且枯燥的学业里流逝的很快,滨城的冬天结束了。清明过后,气温直线上升,到了四月中旬,空气已经是接近初夏的热度。 肖贝壳在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做义工也有大半个学期了。心理咨询室只针对高三学生开放,但哪怕如此,每天来心理咨询室的同学们还是络绎不绝,看得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非常的紧张。 有时候会想像高中能不能像小说里一样,充斥着青春的热量与花季雨季的娇艳欲滴,但现实却非常的打脸,大多数学生都是在“课好难啊,听不懂,作业好多啊,好累啊”的状态下度过高中三年。 肖贝壳倒没有类似的感触,由于家庭背景原因,她父母早就筹划过上大学前让她在国内跟着肖龛生活,上大学后让她去美国独自上学。虽然她母亲也在美国,但是军队里的不确定性经常让她母亲不停的搬家,故此肖贝壳在高中结束后,就要开启独自一个人在美国生活的日子。 高考倒计时58天的时候,气温达到了一个小高潮。那天30度,但由于空气湿热,给人的感觉足有接近35度。肖贝壳换了凉鞋,却发现凉鞋的底部有些开胶了。她叹了口气,由于骨架纤细,她的鞋码是34码。在滨城实体店很难买到合适的鞋,哪怕是网购,大多数时间也要定制。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以后去了美国,该怎么买鞋。以她之前去美国逛商场的经验,好像她能穿进去的鞋都是童鞋,衣服穿0码都嫌大。 她只能拖着开了胶的凉鞋,以一种尴尬的姿势走在学校里。幸好身边的人来去匆匆,没有多少同学额外留意到她。 她抵达了心理咨询室,却发现已经有一位同学在心理咨询室门口等着了。她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却发现是金梣。 肖贝壳莫名升起了一股情绪,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潜意识里还是当金梣是她的“情敌”。她想到那天金梣在学校的文化艺术节上打扮的那么漂亮,像个娃娃一样。而她素面朝天的在发宣传手册。今天她虽然没有打扮,但她姣好的五官和高挑的身段还是让她感觉到对方的形象碾压了她…并且,她的凉鞋没有开胶,不需要像她一样一瘸一拐的蹭着脚行走。 肖贝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比对方,她的形象还真是不体面啊。 金梣见到她这样,倒是露出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同学,你的脚怎么了?需要我扶你一下吗?” 得,她就知道别人得认为她扭脚了。 肖贝壳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凉鞋开胶了,整个底都快掉了。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不用,谢谢关心。” 金梣笑着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等在心理咨询室的大门口,等着心理老师结束对上一名同学的心理辅导。 金梣是来找心理老师做心理咨询的,而肖贝壳是来帮心理老师整理资料的。她一周来心理教室整理两三次,这一次距上一次已经足有三天的时间,而照高三学子们的咨询速度和频率,她能想到心理老师那里的文件已经快堆满了。 金梣抱着书,靠在墙边背着政治。肖贝壳蹲坐在地上,拿着英文小说阅读打发时间。 金梣无意间一扫肖贝壳正在读的书,顿时她来了兴趣:“同学,你在读什么?” 肖贝壳对她突然的搭讪有些吃惊,但随即翻到书的封面给她看:“马克吐温的《Story of the Bad Little Boy》。” 金梣目光闪了闪:“我听说过马克吐温,但是没有听说过他写的这本书,你能跟我讲一下这本书里写的是什么故事吗?” 肖贝壳挑了挑眉,金梣这娃娃一样的女孩怎么还有点林莉莉那个文艺女的属性啊,也对英文小说感兴趣?不过她感觉这本书略有些负能量和讽刺意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讲给当前准备进入心理咨询室的金梣听。 她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对方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随即开口道:“《坏小子的故事》讲的是一位名叫詹姆斯的小男孩,他做了很多坏事,比如不尊重长辈、欺负动物、偷东西、诬陷同学等,但他从未受到过惩罚,反而总是有好运降临。在他长大后,通过各种欺骗和流氓手段致富,成了一名非常富有的人。”肖贝壳顿了顿,继续解说:“这本书意在讽刺所谓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是马克吐温通过故事中的詹姆斯展示了现实生活中道德判断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金梣听到她的话陷入了思考状态,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心理咨询室的门却打开了,做咨询的同学出来了。肖贝壳进去拿出了厚厚的一沓文件开始整理,而金梣被心理咨询室的老师叫进去开始做心理咨询。” 肖贝壳自知本不该打扰别人的隐私,但由于这次做咨询的对象是她视为情敌的金梣,她还是没忍住,将耳朵靠在门上听着对方的倾诉。 “我的学业压力真的很大,模考的成绩一直很不理想,只能勉强上一本线。我家里人也不支持我喜欢的专业,他们强迫我报其他的专业。” “我喜欢的人我家里也不认同,他们说我喜欢的那个人虽然家是本地的,而且条件还不错。但是他本人成绩太差,估计以后没什么出息。” “而且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他是咱们学校比较混的那一类学生。据说他在校外有了女朋友,想到他和他女朋友可能发生了什么亲密关系,我心里就不好受,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办法做到对他和他的女友祝福,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他。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从高一的时候我就在喜欢他,喜欢了两年,高三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他告白,结果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是我不好看吗?还是我的太乖乖女了?每次想到他和别的女生亲近我都好难受,好痛苦,我该怎么办?” 问到最后明显金梣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只是一味地宣泄自己的情绪。门外的肖贝壳却沉默了,她手里捏着书页,来回的反复窝折。她手里的这本书讲的故事从一个角度看是负能量,从另一个角度看却是个十足的爽文,给人一种超脱世俗、打破条条框框的阅读快感。 她怎么也没想到金梣居然这么喜欢上官荼,她现在的心情犹如一个little bad girl,她在做坏事,她在某种程度上“偷”走了金梣的心头宝,然后… 她咽了下口水,想到两人间一幕幕的床笫之欢。她陷入了十足的复杂情绪里:一方面,她平日里最不齿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尤其是两个男人抢一个女人、或者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戏码。另一方面,她觉得现实在逼她去和金梣“抢”,她要维护自己的主权、要保证上官荼只是她一个人的…可哪怕她那天那样cao弄他,逼迫他宣誓他是她的,可她还是有一种非常抓不住他的感觉。 说白了,金梣觉得自己对上官荼不自信,她同样也感觉自己对上官荼不自信。更何况据说年级里有几个喜欢金梣的男生,而她是实打实的没人喜欢,无论是在这个学校还是原来的学校。 肖贝壳感到一阵心脏被捏紧的感觉,她感到自己对上官荼的占有欲到达了极点的同时,也有些想对这份感情放手。毕竟她是个十足骄傲的人,无法忍受自己沦落为和别的女生争抢一个男人,争到了,抢赢了,还要为此沾沾自喜。 当金梣出来的时候,和肖贝壳说再见。肖贝壳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脸,冲她挥了挥手。看着金梣离开的背影,她低落的神情再也藏不住。 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能和金梣比的地方:对方比她高挑、比她靓丽、年级排名比她高,毕竟她一直努力控制自己在最中游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她有很多朋友,而自己总是阴阴沉沉的独来独往,性格不讨喜,也不知道该如何讨其他人的喜欢。 尤其金梣那句“家是本地的”,居然在某种程度上刺激到了她。上官荼和金梣都是滨城本地人,在本地有家人、有朋友、有交际圈。而她只是一个随着父亲调动工作搬家来滨城,在本地无根无基的外来者罢了。 肖贝壳帮助心理咨询老师整理完了资料,心情沉闷的走在去上晚自习的路上。她感到裤兜震了一下,拿出手机一看是上官荼发来的信息: “今天忙不忙?晚上一起去码头上散步吧?” 肖贝壳看到他的信息莫名感觉到一阵烦躁。她锁住了手机,把手机放回进裤兜里,然后快速回到教室上晚自习。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翻着自己的小说,越看越难以看进去,整个晚自习,她的脑子都是放空的。 晚自习下课后,她一反平日里磨磨蹭蹭的慢速度,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她一口气跑出校门,飞快的打开电动车车锁,头也不回的开始骑行。等回到家后才打开手机给上官荼回了条信息: “今天晚上感觉有些不舒服,不去了。” 上官荼秒回了她的信息:“没事吧?要不要我去你家找你?” 然后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肖贝壳想了一下,还是接起了他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上官荼担忧的声音: “怎么了老婆?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去你们班门口等你来着,但你的同学说你一下晚自习就没人影了。” 肖贝壳抿了下唇,压下心底的情绪。到底说服自己勉强暂时过了心里那个疙瘩:“我今天…好像来例假了,肚子有点疼。” 她当然是在骗他,肖贝壳的体质简直是上天的宠儿,来月经从来都是又规律又利落,哪怕她平时只喝凉饮,来例假都从来不痛。例假期间照样生龙活虎,曾经被人评价为“感觉你从来都不来例假。” 果然,上官荼对她的说辞感到讶异:“你这次痛经?”他的印象里肖贝壳可是从来不痛经的,哪怕来着月经还要大大咧咧的吃冰激凌,后来行房事的时候她不肯脱衣服,说怕血弄得哪都是难清理,他才知道她是来例假了。 肖贝壳在电话的那头有些迟疑:“嗯…”她搜肠刮肚的在脑海里找痛经的症状:“我觉得身体很虚弱,肚子很疼,像有电钻在钻我的zigong…”她的声音有些磕巴,毕竟她并不擅长撒谎。 结果把上官荼说的更紧张了:“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他对于女人痛经这方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知识储备,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她既然难受,他去陪着她就好。 肖贝壳保持着一分理性想拒绝,想按照自己原先预设的思路,以“我今天实在不舒服,要好好休息”为理由来拒绝他。但如果凭感性,她又感觉自己的内心着实不想拒绝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好。但挂断电话后她又有些后悔,毕竟她并不是真的来了例假,也没有痛经。 上官荼家离她家不远,二十分钟后,他就在按她家的门铃。肖贝壳打开门,将他迎了进来,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杯有着红色沉积物的热奶茶,她的眼睛闪了闪:“这是…” 上官荼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将手中的热奶茶递了过去:“红豆奶茶。”他脸上露出一丝傻笑:“我上网查了查,女生痛经该怎么办。网上说要喝红糖水,我没有买到,但是看这个红豆奶茶感觉应该也…挺好喝的,就给你买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都带一个“红”字吧,所以他觉得红豆奶茶可能对痛经也有效? 肖贝壳怔怔的接过红豆奶茶,感受着那杯奶茶的温暖。这杯奶茶的杯壁上有些湿黏,应该是他握着奶茶时掌心里出的汗。在今天这样热的天气里,他骑着电动车风驰电掣的赶到她家来,还要给她带一杯热奶茶,他对她的这份心,让她当下完全不想去计较什么金梣了。 她一时失语,唯有感激的看着他。其实她也不知道痛经的时候喝什么管用,毕竟她从来都不痛经。 她将奶茶插上吸管,按照惯例递到了上官荼唇边:“…你先喝。”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当两个人共享食物的时候,她总要请他吃第一口。 上官荼轻笑着吸了一口奶茶,又将奶茶推回给她:“天气太热了,我喝不下这么热的东西。给你买的,你快喝吧。” 肖贝壳也喝不惯热饮,尤其还是今天这么热的天气。但她感觉自己捧的不是奶茶,而是上官荼那颗温热的心。她下意识的将唇靠在了吸管上,贪婪的吸吮着暖暖的红豆奶茶。 红豆不是很甜腻,香香糯糯的恰到好处。也不是泥状的,而是有些颗粒感。一尝就知道是店家自家拿高压锅蒸的红豆,然后细心的压成了泥。奶茶也透着股香淳的奶香,明显不是用植末脂冲泡的。 这么好喝又用心的奶茶,是在哪里买的呀? 上官荼看出了她的疑问,他轻轻的抚摸了下她的发顶:“这家饮品店是滨城的老牌子了,在滨城开了快三十年,滨城本地人都知道。” 以前卖些果茶和糖水等传统饮品,这些年奶茶大热之后,开始卖奶茶了,结果她家的奶茶还是超越了所有开到滨城的连锁大品牌,被滨城人一致认定最好喝的还是这家。 肖贝壳听到这话却感到下午那个名为“他们都是本地人,而我是外来者”的回旋镖再次打入她的眉心,让她感到极度的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