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书屋 - 耽美小说 - 痴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湖园说是为我学有所用,事实上有可能源于当下世道难猜,于是想得一些便宜家产,和你过安静生活。



    

  你想过吗?我忽然想多问几次,荍荍,你是否幻想过美丽的未来呢?



    

  我在等你的回信。



    

  暑来难挨,情热如火,请先生记得败火纳凉,谨防中暑,思念不止,顺颂双安。”



    



    



    

第二十二章 无花空折枝



    

  江菱月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愚蠢,全部献给了这一步险棋,因为,他多想要一个更庸俗安稳的魂,然后,成为可以依靠的人。



    

  所以喝醉了酒的柯钊,曾经那样少见地温柔,他训诫般地,仍旧端庄,对江菱月说:“一个人一旦有了爱,就开始胡作非为了。”



    

  而此时,日子过了那样久,柯钊不知从何处赶来,他眼下是疲倦的乌青,穿着军装和皮靴,鞋面上有两粒不太显眼的干泥。



    

  柯钊整个人,泛着冰冷又低姿态的好,他谦逊,被陈岳敏邀请着,在圆桌旁上座。



    

  有满桌正统淮扬菜,又有酒,因此清来了咿咿呀呀的小调,可陪酒的又另有其人,是个颇有见识的、读书的小姐。



    

  江菱月看场面,便能够猜出陈岳敏正刻意逃避着庸俗,陈盘糯正领着俩丫头片子,亲力侍候。



    

  柯钊或许早察觉到江菱月在,俩人有些拘束地颔首,然后便没了过分明朗的交流。



    

  小姐穿着白色七分袖的旗袍,接了陈岳敏的话头,她带着几分南方口音,反倒泼辣:“谢谢陈先生的宴请,今天能见到少帅,是我的荣幸。”



    

  可事实上这场子里,往往用礼节掩饰着艳情,这一餐凌莉润不到,柯钊家太太也不到,来了歌女和小姐。



    

  窗外头是夜,窗里头比白昼通明,陈岳敏是直白过人,他有点虚假地微笑,便说:“和您是旧友了,今天在这儿聚,着实难得,不过我的一点恳求,希望柯将军能帮忙。”



    

  琵琶声像某一日夜里的雨,奏起晃人心神的乐,江菱月抬眼看陈盘糯,发觉他也在看自己。



    

  那是一种过分空洞的眼神,似乎无亲近也无仇恨,他们不能言语,只等待着倾听与附和。



    

  “您说。”柯钊的过人气质致使他像是云端上的人,不怒目却威严。



    

  “现在生意有些淡了,什么事都不好做,”陈岳敏畅快地笑,却让气氛忽然有些凝止,他抬了抬锋利的眉尾,讲,“我从西洋拿货的水路,如今由柯将军的人清查,我想好好做生意,因此恳求柯将军通融。”



    

  江菱月认为自己此时的目光也是空洞,他脑海中默笑,由于没听出陈岳敏真切的恳求语气。



    

  歌女穿无袖紧身的旗袍,卷发浓妆,四五个人在餐桌远处,表情是种野性的娇柔,她们目不斜视,正用那比血还红的嘴巴发声,试图唱曲撩人心弦。



    

  读书的小姐文绉绉,总一副笑面,她伸了公用的筷子,将松鼠桂鱼去骨,放进柯钊碗里。



    

  柯钊竟忽然脱了外头的衣裳,立马有伺候的人来,恭敬接走了。



    

  江菱月看见汤盅里飘扬着的、嫩白色的文思豆腐,像在瞧一颗落雪的嫩树。



    

  像在看盛星白里透光的脸。



    

  柯钊问:“拿的什么货?”



    

  “烟土、家具。”



    

  “哦……恐怕不好办。”柯钊这才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疏离又慎重的笑,他张嘴吃下碗中原有的小半颗狮子头,可没碰读书小姐夹的鱼。



    

  事实是上头开始严格禁烟了,鸦片生意要偷偷运作,如今必经之路换了柯钊这个长官,陈岳敏不得不从他处打通。



    

  柯钊倒不是清明正义的人,江菱月知道他有些难以看透的圆滑,但这时候,却不懂他拒绝是不是表面文章。



    

  毕竟屋里还有挺多的外人。



    

  江菱月在陈盘糯的示意之下起身了,他凝神屏气,和一众男男女女出去,于是,屋里头只留下柯钊和陈岳敏。



    

  还有那个读书的小姐。



    

  回廊处看天,发现夜空晴好,江菱月穿着崭新的、有些庄重的中山服,他还没开始成为五湖园里熟练的工作者。



    

  “随他们去那边儿吃东西吧,我在这儿候着,还有俩丫头。”陈盘糯在他身侧说话,眨了眨眼睛下头疲乏又澄澈的眼。



    

  江菱月是预备走的,不过是三四天未见,可他过分地思念着盛星,即使见不到,也不愿意在人多处焦虑。



    

  想找个角落好好想一想他。



    

  结果,被个活泼爱笑的姑娘扯着去厢房里吃饭,她们一众唱曲儿的年轻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江菱月:“先生有没有家室?”



    

  “非得说么,”江菱月饮了仆人斟来的酒,他回答,“在外头,难免有恩怨,要是乱讲了家人,会有危险的。”



    

  姑娘涂脂抹粉的脸蛋上仍旧是笑,她思忖着,点了点头,说:“确实。”



    

  身上料子是不好也不糙的,某两个甚至过分瘦弱了,她们争抢着吃一碟子盐醋花生,然后议论些街道上无关痛痒的风流事儿。



    

  江菱月扒了一口米饭,他忽然开始落寞,又轻咳一声掩饰。



    

  他想起了jiejie。



    

  江莲香嗓子寻常,也算不上顶漂亮,前些时候年少,于是爱趴在春宵阁后的窗口,看背后小菜市上的行人。江菱月也会去找她,姐弟间没太多话,江莲香总是坦荡又有风情地笑,抛出一包糖或花生,甚至有白薯和栗子。



    

  旧楼上,灰尘染了白墙,春宵阁的两盏旧灯笼,总闪烁着亮起来。



    

  等用过了晚餐出去,正看见陈盘糯站在灯火映衬的夜色里,他抬起手冲江菱月摇摆,嘴上大约在说:“你回去睡吧,没事儿了。”



    

  月亮挂在高树的梢头上。



    

  又来了金双会馆。



    

  天儿燥热,盛星穿着凉透的水衣子,站在窗边儿上喝茶,他还绷着嘴角调笑,闷闷说:“得,我俩全靠着人家活了。”



    

  轮子把一堆乱衣裳整理好了,不知该不该收盛星陈在妆台上几排珠花,他顺口说:“爷,您靠自己活啊。”



    

  他能够彻底藏着事儿,另一个原因是胆怯吧,因此,至今没人知道他雨夜里窥见了那些羞于上口的情形。



    

  “你猜我梦见什么了?”盛星轻飘飘说着话儿,白玉指头捻起薄荷绿豆糕,咬了个尖儿。



    

  轮子回答:“猜不着。”



    

  窗外头极晒,像是要把人吸进炉子里去了,盛星转身,又喝口茶,这才慢慢儿讲。



    

  他的短头发,总是柔顺里带着奇异的浓艳,衬得一张脸更白嫩;盛星细说:“梦见我去千秋山了,还有你,咱俩去的,天儿凉;我跪在外头,一看,地上的草里头全都是血……后来咱们又在医院,可我没找见江念微,都说他……”



    

  盛星忽然,就深吸了一口气,他那双漆黑又通红的眼,正倔强着往天花板上瞧,他点了点头,继续说:“真可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