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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盛鸣瑶今日就这么追出去,那些本就对大荒宫不满的人,恐怕又会自以为捏到把柄,大肆宣扬。 盛鸣瑶心下纠结了几秒,继而释然,转身离去。 返回木屋的路上,盛鸣瑶难免想起滕当渊性格中的那份执拗,微蹙眉头,无意识地用手指勾住了衣角,轻轻揉搓了几下。 明明不相认是最好的选择。 既不会影响到盛鸣瑶如今的人生,也不会印象到滕当渊的道心——盛鸣瑶不信以滕当渊的脑子,会想不到这点。 正因如此,盛鸣瑶才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何滕当渊执着于此,非要相认。 他最该明白,如果两人再起纠葛,那最会被影响到的,分明是他的道心。 不过有一点。 盛鸣瑶觉得自己一定要告诉滕当渊。 无论是“瑶瑶”还是如今的自己,她们都从未把滕当渊当成一柄剑。 所有曾付出过的情感,尽数是真心,做不得假。然而,也仅仅如此罢了。 幻梦终究是梦,既然是梦,就总会醒来。 逝去之梦如流水过而无痕,镜花水月一场空。 盛鸣瑶不想再为这些事情烦忧,不等她推开了木屋大门,已经被自己感知到的情绪所惊。 愧疚悔恨,茫然无措,无奈,恼怒…… 这些负面情感如巨浪一般向盛鸣瑶袭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当机立断地斩断灵力,不再用自己的天赋感知这一切,又在田虚夜无声的示意下,悄无声息的挪到了他的身后。 盛鸣瑶本以为这样就能躲过面前桂阿与常云的战场,谁知下一秒,还不等她站稳,就被桂阿拉入了战局。 “因你们般若仙府而命运坎坷的,可不止秋萱一个。” 木屋正厅中央,桂阿将秋萱护在身后,直视常云,针锋相对。 大荒宫的人总是习惯“木屋,小木屋”的叫,盛鸣瑶也就跟着一起称呼这间屋子为“木屋”,但其实木屋一点也不像旁人因着名字而联想起的破败。 毕竟是桂阿长老的珍藏,这只自恋的孔雀从不喜欢丑的东西,更是容不得自己身旁有不完美存在。 这木屋不仅结构布局充满巧思,屋后更是自带了一颗桂花树。 说到桂花树,盛鸣瑶又蓦然想起自己之前曾听田虚夜随口提起,桂阿之前喜欢花,但并不独独爱一种花。 据说大荒宫那成片成片,几乎能见登云梯都覆盖出一条路来的桂花树,是大荒宫建成的第二十年后,桂阿送给秋萱的生辰贺礼。 盛鸣瑶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想起这件事,但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桂阿,她偏巧想起了这件事。 隐隐约约,盛鸣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正厅中央,总是风流不羁没个正行的桂阿,第一次敛去了所有笑容,尽数化为了嘲讽。 “怎么?想抛弃就抛弃,如今见她们被我们大荒宫养得好好的,就又想讨要回去?” “你当她们是什么?玩物吗?你们般若仙府想要就可以收回,不想要就可以丢在一边,弃之如履?” 桂阿怼人时,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连串的话语几乎没有停歇。 “还是说,若再来一次什么祸乱,什么魔气,你们还要再放弃她们一次吗?” 唯独这句话,让常云立刻斩钉截铁地答道:“不会!” 他神色复杂地望向了盛鸣瑶,须臾,目光又回到了桂阿身后几乎看不见人影的秋萱身上。 之前常云错认秋萱时,盛鸣瑶因着准备擂台赛的缘故,并不在场,所以乍一听这番对话,盛鸣瑶根本摸不着头脑。 既然没弄明白原委,那就不能随意开口。 于是盛鸣瑶继续乖巧地立在田虚夜身侧,装得出了一幅沉静温柔。 当然,也没拒绝田虚夜偷偷塞给她的桂花糖块儿就是了。 “盛师侄的事,我做不得主。可萱儿不同,她……! 常云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 “她不是普通的弟子。” 桂阿冷哼一声,终于撩起眼皮看了眼常云。 这件事他早已猜到,桂阿想要知道的消息,无非是常云与秋萱到底是何等关系。 早在之前,丁芷兰和阮绵等弟子在常云进入屋内后,就已借故进入回避,而在盛鸣瑶进入主屋内后,田虚夜就布下了阵法,绝不会有第二人打扰。 两个元婴大能一个化神期仙人,这地方绝对安全。 常云知道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决不能善了,他闭上眼:“萱儿,是我的女儿。” 在进门之前,常云脑内已想好了一套完整的说辞。 足够官方客气,可以将事情处理得更加完美。 来拜访大荒宫之前,常云也在特意带上了用以测试血脉的法宝“竹节问脉”。然而当常云真正站在了木屋内,他发现这一切都没有必要。 秋萱就是萱儿。 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错不了。 当常云看见了秋萱的身影,听见了她说话的声音,见到了她笑起来的模样——哪怕秋萱现在的样子与以前没有半分相似,但常云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没有来由,也说不出缘故,只是一个爱着女儿的父亲,绝不会认错自己的女儿。 饶是桂阿素日自命风流又爱玩笑,也被常云这一句话所惊,险些直接飞出折扇将常云打出去。 自己当日从云中君那里救下的女子居然是那场祸乱里,站在大荒宫对立面的般若仙府掌门的女儿?! 何其荒谬,何其荒诞,何其可笑! 见与常云针锋相对的桂阿被这一句话惊得回不过神来,田虚夜轻微地摇摇头,开口问道:“你说她是你的女儿,是因为容貌?还是有什么别的依据?” “我有问脉。” 常云拿起了一根如竹节大小的翠色枝干,紧绷着脸色:“只要我二人各取一滴鲜血融入其中,若是这青色枝干变为血色,即为亲人。颜色越红,血脉越相近。” 说完,常云率先伸出手,滴上了一滴血,不等他出声,一直沉默的秋萱扬起手,指尖轻颤,也飞出了一颗血珠落于枝干。 四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悬在半空中的竹节上,即便盛鸣瑶不是当事人,此时也不免心中发紧。 不过须臾,竹节翠色褪去,转而化为了血红,且红得发黑,几乎成了墨色。 只有亲生父母与儿女,才会让竹节发出这样的变化。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秋萱终于开口,说出了今日见到常云后第一句话:“错了。” 她的声音平静又温和,与之前无二。 在场所有人,恐怕只有盛鸣瑶注意到了她话语中轻微的颤抖。 常云下意识道:“不会有错。” 秋萱无助地望向了桂阿,眼神惊慌,桂阿轻叹揉了揉她的发顶:“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