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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路灯昏黄。 傅秉英看到了他眼下的黑眼圈,顿时,心中涌上一股奇妙的感觉。 从前粟正就像一匹种马,乐此不疲地挥洒自己的气味,勾引男人,傅秉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子,他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今天,他看到了粟正笑容背后的疲倦。 第一次,他意识到,粟正可能并非全然愉悦,他也累,但这就像熬夜看剧,明明已经很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下点到了下一集。 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较劲儿。 傅秉英从小被人夸聪颖,长大了也和凡夫俗子不一样学了哲学。他一直以为自己看穿了粟正——他就是劣根难改,品行有差——但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粟正一直嘻嘻笑笑,像戴了一张面具,而傅秉英看到的,可能是面具下的另一层面具。 “亲一下,就一下。”粟正笑得更灿烂些,令撒娇多了些耍赖的意味。 拥抱、亲吻,这些东西一旦沾上了玩笑的意味,就仿佛套上了保护膜,无论求欢的对象是答应还是拒绝,自己都能全身而退。 月光让粟正的嘴唇变成银色,傅秉英心中一动,轻轻地贴了上去。 没想到,先退开的竟然是粟正。 “好了,拜,晚安。”粟正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催促下车。 这一下子,傅秉英又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所见是否真实了。他下了车,披着一身月光走向单元门,粟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迷茫地念叨,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成功了。 随后的日子里两人关系迅速升温,粟正和傅秉英似乎都不想再等了,只想快点出手把对方收拾掉。 比他俩还沉不住气的,是季兰。 这个傻白甜女人最近找到自己的真爱了。 “怎么办?这算婚内出轨吗?我还分得到财产吗?” “你不是只在乎真爱不在乎钱吗?” “那是两码事!”季兰尖叫:“斌斌花销很大的,我要十分不到钱就养不起他了。” “你在哪儿认识他的?”粟正问。 季兰扭扭捏捏地说:“红马会所。”说完又激动地补充:“他跟那些鸭子不一样的,他很有想法,跟我是真心相爱的。” 粟正撇撇嘴,不以为意。 季兰有些生气了,质问他:“你调查的东西呢?都快两个月了。” 粟正早有准备,道:“还真没查到什么。我跟了他两个月,他可每天都认真加班,早出晚归作息规律,倒是你,能不能安分点,包个鸭子还大张旗鼓的,要被拍到了怎么办?想净身出户吗?” 季兰慌了,新做的粉红美少女指甲被抠成了舞法天女指甲,她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踱过来踱过去,又要哭了:“这可怎么办啊?你得帮帮我啊,要是净身出户我可怎么活呀。” “那你从现在起每天乖乖呆家里,不许出去见鸭子。” “可是我跟斌斌是真心相爱的……” “法律才不管你跟谁真心相爱呢。”粟正冷酷地说。 刚打发完季兰,她老公的短信就到了。 上面写着:晚上一起吃饭。 粟正得意地眯起眼睛,知道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拿下傅秉英的整个计划非常俗套,简称‘吊我一时爽,追我火葬场’,又或者可形容为‘今天对我爱答不理,明天让你高攀不起’。俗得连抖音的段子手不会拿来做文章的东西,却意外非常有效。 谁让人都是贱的呢。 粟正估摸着可以进入到后半段了。他的态度没有断崖式下滑,而是一点点减量,让人没有注意到,却在某一天发现自己怎么没再被跪舔了。 这一招屡试不爽,所有受到冷落的对象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都会好奇或生气。 到了这个阶段,就是决胜的关键时刻了。 有的人会选择继续冷漠地吊着——错了,除非对方非你不可,除非你貌若天仙,不然对象都会因为持续的冷冻而退却。 唯一正确的做法是,一直撩不给*。 什么意思?就是说,你得暗示对象你对他尚有好感,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你现在犹豫了——至于什么原因,尽管挑你对象的缺点来——然后再暗示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给对方造成了麻烦,非常抱歉——当然也不是真心的,但对方一定会慌。 一直以来喜欢自己的人突然不喜欢了,人们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出了问题,为了证明自己魅力依旧,他们会主动追求,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妥协。 而妥协一旦成习惯,被捏在手里的人就跑不到了。 这套方法适用于千万人,却不适用于傅秉英。 他太清醒了,心志坚定,不为所动。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粟正一定会来追求自己的,不然那个自私的家伙就没法还生了。 不出所料,发现对方没有丝毫动容的粟正开始有些心慌了。 在他的记忆力,傅秉英很聪明,是个活得通透的人,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感情世界太单薄了,无论是爱情、友情甚至亲情。 粟正曾经毫无底线地利用他的弱点,在他的心中攻城略地,大获成功。但这个世界里的傅秉英不是二十岁的少年,而是年近三十的社会人士,还娶了一个妻子。 丰富的经验大约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这些爱情中的sao动在他眼里还不一定有金钱来的重要。 他真是有烦躁了,以前从未觉得傅秉英如此难搞。 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我要是一辈子就生活在这里不就好了吗?这不就相当于还生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简直像一场大风,哗哗地吹散了心中的雾霾。 哎呀……正哥哥,你真是机智不减当年。 粟正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直接无视了。他决定了,他要珍惜这个世界,珍惜这条生命,就这样好好活下去。 哼,哪儿能有这么好的事啊,世界想。 它趁粟正睡着后动了点手脚,到了清晨,粟正信来却发现自己两眼漆黑,一动不能动。这感觉有点像鬼压强,所以他一开始没有太重视,心想,等大脑和身体协同了就能恢复。可这一躺不知多久,甚至连他的颈椎都开始疼痛了。 粟正有些慌了,嘴也张不开,叫也叫不出来。 整个一活死人。 “世界,世界,”他在心里求救:“我怎么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世界中向世界求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好一会儿,世界才开口:“反省了吗?” “反省什么?” “你说反省什么?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还以为我听不见呢?不是要留在这个世界吗?我成全你啊。” 粟正后悔地叹口气,希望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错了,我以为你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