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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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后就是上元节,街上的店铺里摆满了形态各异的花灯。不过是几根竹条糊上彩纸就敢叫价几十甚至上百金,真是把人当傻子骗。 那些花灯我自然不会去买,但别的小孩有的我家阿聆也得有,还得更好。所以我削了些细竹条,亲手做了一个会动的螃蟹花灯。 阿聆拿着这螃蟹花灯夜里上街游玩,走起路来蟹钳一摇一摆栩栩如生,勾得其他孩子看见这花灯就走不动道,哭着闹着要同款。当晚就有不少家长跑来找我订购花灯,我自然是没放过这个机会赚了一笔。 不过这笔钱很快就又花了出去。阿聆在二月生了场大病,我找遍了长安城的名医,阿聆的病却迟迟不见好转。医师们束手无策,甚至暗示做好心理准备筹备后事。或许是心情跌至谷底,我冷静得有些麻木,我静静看着床上昏迷的阿聆,一旁以泪洗面的陈颜,明明几天前还幸福的家怎么一转眼就要碎了? 我和陈颜都没有放弃,陈颜四处寻医问药,我则守在阿聆身边。阿聆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总用来笑着安慰我,好像病的那个人不是她,是我。 此刻我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她脸色苍白看向我时却带着笑,她脉搏微弱小手冰凉,我只能握紧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给她。 “阿聆,你不怕吗?” 阿聆是个精明的孩子,那些医师说的话她肯定是听到了,也知道我这句话是在问什么。 “我不怕死。” 阿聆面色如常,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也是,她才五岁,她哪里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无知者无畏罢了。 “我只怕阿爹忘记我……” 她身体虚弱使不上力气,但我能感觉到她想捏紧我的手指,于是我回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别瞎想,阿爹怎么会忘记你……” 怎么可能忘记,失忆后我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是阿聆给了我方向。她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一点联系了,我不知道如果她都离开了,我该去往何处。 “会好起来的,阿聆很快就会好了。” 这话有一半是愿望,另一半是安慰我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阿聆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但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态度,像是不甚在意自己的生死一般。我只能如往常一样,用软话去开导她。 “就算是为了阿爹,也一定要好起来。不然乖乖走了,留阿爹一个人,阿爹会难过的。” “不会离开阿爹的…不管多少……” 她身体虚弱气若游丝,弱到没能说完后半句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将她从床上扶起,双手贴近她的后背提气运功将内力丝丝缕缕注入她的体内,我紧闭双眼借着内力仔细探查她的身体状况。 虽然我每月两次从阿聆那汲取内力,但还从未给她注入过内力,更没有尝试过用内力探查她的经脉。这一查之下我才发现,她经脉杂乱得厉害,太过满溢的内力在经脉中乱冲。我功力并未完全恢复,只能集中精神慢慢注入内力帮她一条一条的理顺经脉。 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我这一宿勉强帮阿聆理顺了一半的经脉,现下已然力竭,我虽心焦但也清楚剩下的一半只能等我歇一歇调整好自身状态才能继续帮她顺。困意席卷,我的视野渐渐模糊,终是支撑不住倒在阿聆身边睡了过去。 后来陈颜不知从哪请回来一个江湖术士,这个老头自称余半仙。 这余半仙与我说,阿聆此生有三次劫难,只要能平安度过这三次劫,往后余生便可无灾无病平安喜乐。这余半仙还说,这是阿聆的第二次劫,至于第三次,不论我如何问,他都摇头不答,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起初我只当这老头也是个江湖骗子,但他分文不收,左右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让他一试。 这余半仙没有用任何丹药,只是用手指点了点阿聆的眉心就离去了。惊奇的是他走后阿聆没两天就全好了,陈颜和街坊邻居的嫂子婆子们一通交流后一致认为阿聆之前的病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余半仙是得道仙人,帮阿聆驱走了邪祟。对此我不置可否,但我认同那余半仙或许真是个半仙。 阿聆痊愈后,日子照旧,每到初一十五我汲取她内力时,也会帮她梳理经脉。 一日,无意看见房间角落里的花灯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又见窗外落英缤纷,才发觉这周而复始的日子过起来真是快得没有实感。明明春节烟花的轰鸣和元宵夜的鱼龙舞都恍如昨日,但鸟雀叽喳和满树红樱无不应证着,春天,真的来了。 转眼就到了聚贤书院招生入学的日子,不愧是长安城里最好的书院,一眼都望不到初试队伍的末尾,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带着阿聆来排队。 聚贤书院的入学试分初试复试和终试,初试是笔试,复试是面试,终试是随机命题,每年都不一样。我研究了前五年的初试考题,针对考点和难点对阿聆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指导后,我自己出了三套模拟卷给阿聆练习,她答出的成绩我都颇为满意,我有信心这个初试是十拿九稳的。 书院门口的先生看过阿聆的户籍后,摆摆手让阿聆往里走。我只能送她到这里了,临走前最后嘱咐了她要沉着冷静只管按练习时发挥,随后目送着她走进了书院。 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我独自去面对那么多陌生人。 我在书院门口等了一个时辰,书院内初试结束的铜锣声响起,孩子们陆续从书院里出来,但门口接孩子的家长都散尽了,我还迟迟没等到阿聆。 我焦急地反复踱步,但过了许久还是没见阿聆,只能向书院门口的先生搭话询问。 “老师,考试结束了吗?小女还没出来。” “考试敲锣时就结束了,这都已经过了一刻钟,我进去帮你看看。” 这守门的先生进书院后很快就出来了,完全没了刚才的热心模样,板着个脸怒瞪着我。 “你是陈聆的父亲吗?” 我不解他为何这个态度,虽心中不悦但对阿聆的担心占了上风,眼下只能压下情绪点了点头。 “陈聆考试舞弊,还顶撞考官,目无尊长,成何体统!” 阿聆舞弊?还顶撞师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聆最是听话懂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老师,我家阿聆不会舞弊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哼!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那先生拂袖进了书院,我紧跟其后,心乱如麻。到了书院内,就见阿聆头发披散着,双眼通红怒瞪着书院的先生,那书院先生跌坐在地叫苦不迭。 阿聆向来乖顺,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情绪这般激动,必是我不在时受了天大的委屈。见我来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这才没忍住决了堤,但面上仍是倔强,一点也不肯低头。 “阿爹,我没有舞弊,他们冤枉我!” “阿爹知道,阿爹知道。” 我心疼地顺了顺她的头发,出门时我亲手扎好的辫子怎的就散了? “舞弊不说,还出手伤人,把考官先生打伤至此!小小年纪就这般穷凶极恶,家教可见一斑! 那领我进书院的先生一声怒喝,我这才注意到那跌坐在地的考官先生。 这考官先生看着正值壮年,怎么会被阿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打倒在地?但看那考官先生龇牙咧嘴的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将信将疑的问阿聆。 “阿聆,你动手打人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我有些意外,我预想中阿聆在陌生人面前会是那种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小姑娘,我还老担心她出门在外会当受气包,现在看来她对外还是有些狠气的,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阿聆抿着唇,看向我时眼神里没了狠厉只剩委屈,似是怕我责怪,双手比划着辩解冲突的来龙去脉。 “我没有想打老师,是他突然抢走我的考卷说我舞弊,还揪我头发要搜我身,我这才推了他一下…我没有想打人……” 我还是担心少了,这就是个受气包。 都揪她头发了,她怎么不知道把那杂碎的手给剁了,眼珠子给挖出来呢? 等等……这个血腥的想法是怎么如此自然的就冒出来了?我以前是这种性格的人吗……不过既是武林中人,这种快意恩仇的性格倒也合理。 但话又说回来,聚贤书院是长安城内最知名的书院,阿聆这眼看快到上学的年龄了,入学聚贤书院是当前最好的选择。考虑到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只能暂且压住杀心,尽量以理服人。 “这位考官说小女舞弊,可有证据?” 那考官抖了抖手里攥着的一张考卷,捋了一下被气歪的胡子冷声道。 “这考卷便是铁证!今年的考题是山长亲自出题,岂是这黄毛小儿能答上来的?” 我接过考卷草草翻阅了一番,确实比往年试题要难上不少。但阿聆不止做过前五年的试题,她还做过我出的三套模拟试题。说实话,这张试卷的难度不及我出的模拟题,所以阿聆能对这张考卷应对自如完全是理所应当。 “呵,这种程度的试题对小女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光凭此断言小女舞弊,恐怕考官有些信口雌黄了。” 那考官面色一黑还欲与我争辩,一位白发老者从内院缓步走出,这考官见到白发老者后恭谨地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山长。 想必这位白发老者便是聚贤书院的山长了,老东西慈眉善目的看着倒是比这两个考官先生更讲理些。 山长唤阿聆了书院内院,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阿聆就笑嘻嘻的从内院跑了出来。 “阿爹,我通过入学考试啦!” 山长慢吞吞跟在阿聆身后,笑眯眯地捋了捋白胡子。 “此子天赋异禀,复试和终试便免了,十日后直接来书院入学吧。” 那考官和先生听山长此言皆是一惊,面露窘迫不敢再有异议。 我面上礼貌的带着阿聆告辞,但在路过那考官时还是白了他一眼,有眼无珠的东西。 至此,我最初的计划基本上一一实现了。定居长安城,有稳定的工作收入,阿聆也顺利入读书院。在阿聆入学前两日,我甚至有些许目标全都实现的空虚。 但我没想到,把孩子送进书院上学不是结尾,而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