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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的时候,裴灼听见了沙沙的笔声。 他揉了下眼睛,突然发觉手肘旁边的两摞答题卡不见了。 “陆……” 裴灼转过身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陆凛在低头改卷子。 “还有半个小时上课,再睡会。” 男人没有抬头,红笔一转打了个分。 裴灼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拉着办公椅靠近他的办公桌,瞧见他确确实实在帮自己改英语试卷。 “我会被组长发现的吧,”他支起身子拿了两张改好的答题卡,话头停住。 批阅方式、英语笔迹、打分习惯,全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两张混进一班其他的答题卡里,连自己估计都认不出来。 “五班本来就学生多,十一班的老师还临时请了病假去做手术,”陆凛笔尖不停,继续改着学生们的作文:“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因为裴灼是优先改五班答题卡的缘故,陆凛已经帮他改到了一班,偶尔停顿一下。 “语文作文写得挺好,怎么英语没开窍。” 裴灼还没睡醒,趴在他的对面看他改,半晌道:“陆老师写的英文真好看。” 字体仿的很像,但透着冷峻。 陆凛处理起这些事,游刃有余到有点性感的地步。 他翻阅着班里学生的作文,裴灼趴在旁边看他。 “……语法都没学会,”男人低声道:“上课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裴灼伸手接了那一张答题卡,瞌睡醒了一些:“这一段知识点我还没讲。” 陆凛把答题卡放了回去,给他推了一盒饼干。 “裴老师吃点东西。”他顿了顿,又道:“不是你的问题,以后班里上课纪律还是要整顿下。” 裴灼笑着应了声,趴在旁边又眯了一刻钟。 窗侧微微开了条缝,风里散着楼外的玉兰花香,让他睡的很放松。 他们刚刚互通了心意,还没来得及出去约会,就被连环的工作扣在了学校里。 先是春游,又来期中考试,连阅卷都花了三四天。 等这些都告一段落,就已经到了四月中旬。 周五刚过了一半,办公室里的老师就已经归心似箭,比学生们还盼着放假。 “我家里的猫都快不认识我了,”韩老师喃喃道:“周六周日都没得休息,我眼角连着长了好几条细纹……” “撑住撑住,”张姐打气道:“下午四节课一结束咱就解脱了!” 赵老师把数学作业往前一推,瘫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下周还有家长会。” 办公室的老师们同时停了一下,紧跟着默契地聊起了周末去哪放松放松。 家长会又是一仗,四舍五入便是大型挑刺质询现场。 大部分班主任都是摆出威压镇场,先入为主的把很多琐碎问题挡在外面。 ……不然到了半夜估计都没法走。 裴灼还在改英语作业,突然被张姐拍了拍肩。 “裴老师这么好的青春年华,是跟着咱们这些中年人一块淹在办公室啦。”她开玩笑道:“周末跟心上人出去约个会?听说最近有几个爱情片很好看啊。” 裴灼下意识地想看一眼陆凛,还是很自觉地忍住了没有回头,笑着转移话题:“张姐去看了?” “哎,我们家那位哪还记得这些事,能跟我一块做个饭就不错了。” 他不得不加入这场对话,听其他几个女老师聊起了七年之痒。 一边听一边想身后陆凛的神情,以及那男人此刻在想什么。 等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楼上楼下都迸发出开闸般的喧哗人声,一帮孩子背着书包乌泱泱的往外跑。 其他老师也渐渐打着招呼离开,叮嘱他们把门锁好再走。 裴灼点点头,感觉自己又要开始脸红了。 这是他和陆凛确认恋爱之后的第一个周末,也不知道陆老师会怎么安排。 男人刚回班里发完通知单,回办公室时顺手抄了把扫帚帮他一起做卫生,还记着把绿植搬回避雨的位置。 裴灼思绪飘的飞快,表面还是在专心打扫办公室角落。 “晚上去吃越南菜,怎么样?”陆凛问道。 “嗯,好。” 两人收拾好办公室,一块开车去了西餐厅。 周末哪儿都人多,大厅里坐满了人,到处都是张望的眼睛。 甜蔗虾,牛腩煲,椰奶饭。 陆凛似乎天生知道他的喜好,连选的酒都很准。 十有八成是霍鹿那个小丫头片子被收买了。 裴灼低着头把餐食吃完,还记着给蔓着剔透翠色的米卷拍了张照。 男人抿了口酒,温声道:“吃饱了?” 裴灼听见这三个字,心里跟着一跳。 “嗯。饱了。” 陆凛早已买过单,起身道:“我送你回家?” “……好。” 他们再次回到车中,汇入夜幕下拥挤的车流里。 裴灼坐的很规矩,心里还在想该不该邀请他在家里坐坐。 要是太热情,好像又会显得急不可耐,不够稳重。 晚高峰从下午四点半能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半,车流行进迟缓,半晌都不肯往前挪一寸。 车里很安静,只有广播主持人在毫无感情的念着晚间新闻。 “据本台消息报道……” 裴灼侧头看向陆凛,发觉他在望着远处的车流。 陆凛发觉他在看自己,缓缓侧过头望他的眼睛。 裴灼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对视,男人却俯身贴近,给了他一个无声又漫长的吻。 时间好像又停了下来。 车窗外霓虹招牌连如悬空的灯墙,纵横车流停留在各自的喇叭声里,只有他们在安静亲吻,一次又一次交换呼吸。 先是侧倾着脸庞闭眼浅吻,再搂着对方的脖颈唇齿缠绵。 呼吸急促,鼻音呜咽。 差一点错过迟来的绿灯。 陆凛不得不中断这个吻继续开车,打着方向盘还抽空看裴灼。 “我刚才在想,要怎么开口才显得自然一点。” 裴灼还没有被亲够,歪在他的肩上靠着慢慢看城市夜景,声音懒懒。 “开口说什么?” “不想回家了。”陆凛看着前方,声音沙哑:“想和你过周末。” “周五,周六,周日,都想见你。” “每天都想见你。分开一会儿都舍不得。” 裴灼靠着他,闭上眼慢慢道:“陆老师好心急啊。” 男人呼吸停了几秒,有些歉疚:“是我不好。” “你说你这么心急,是不是喜欢我?” 陆凛这才听见他语气是在开玩笑。 他本来有些慌乱,觉得是自己没有跟对节奏,都开始想接下来该怎么道歉补救。 可裴灼就是这样的人,一句话能让他仿佛掉进冰窟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