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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江予松开虚握的手,朝旁动了动,手背便碰上了对方。 ——然而,不到一秒,贺霖像是条件反射般,把手一缩。 “叮——” 电梯门从两人倒影的中间缓慢向两旁打开,电梯外是公寓楼里通年常亮的走廊,江予却顿觉心中一凉。 难道贺霖如今对他的好,当真只是纯粹的,对发小的照顾吗。 贺霖偏过头,看江予低垂着头,只能望见对方敛眸的侧脸,心中像是狠狠地被刺穿。他忍不住脱口解释道: “有摄像头。” 说完,他自己心里都在冷笑。 有摄像头又怎样,他现在认识的人中,谁会闲着没事找到他的住处,又谁有天大的本事去调取一座公寓的电梯录像来看。可曾经的事已经在他心上剐下了那块名为随性的**,即使他现在经济独立,有了世人心中最基础的资本,依旧会情不自禁地担心,会不会被人用作挑衅,会不会被拿去伤害对自己重要的人。 毕竟这把达摩克利斯剑之下,并不是只有他和江予两个人。 良久没人出门或去动按键,电梯门又缓缓关上,贺霖在它将将合拢之际按上开门键,走了出去。 “回家吧。” 江予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在对方开门的钥匙碰响中,猝然问道:“是因为怕被留下把柄吗?” 贺霖动作猛然一滞。 “是因为怕被拍照吗?”江予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继续问着,“就如同当年一样。” 不知静了多久,电梯门早已关上,屏幕上显示着电梯正在下行,两人却依旧立于走廊内,一言不发。半晌,贺霖再次转动钥匙,开了门。 “进来说吧。” 他将钥匙放上玄关柜,低头换鞋时,随口问道:“是我妈和你说的?” 江予刚反手带上门,随即一怔。蓦地,脑海中的一连串线索仿佛在这一瞬间练成了线——跨年时莫名其妙的打探,醒来后数次为他和贺霖无微不至的牵线,都不是他的错觉。 林馨根本就是知道,自己与贺霖谈过恋爱,甚至知道,两人分手的结果,和导致分手的真正原因。 “不是......”江予喃喃着,“阿姨知道我们的事?” 贺霖回首看他,面露惊讶:“那你怎么知道的?” 江予总不能说自己是在走马灯中看见的。但抛开这个问题,他忽然意识到,当初的照片是握在辅导员手中,就算此时贺霖问他,也该是问是不是辅导员找他说的,为什么会是林馨? 他连鞋也来不及换,攥住贺霖直截了当问道:“所以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话一问出口,他便好似能听见心中巨石骤然落地。这个问题压着他五年,又在走马灯中忍了两年时光,终于在此时得以问出了口。 贺霖沉沉看着他,半晌后,终于答道:“当时,有人把我在过山车上亲你的照片,发给了我爸学校的领导。” 五年前。 苏州是临时决定去的。 假期第一天,两人在家过得无聊,又无法在父母眼下明目张胆,便临时起意订了酒店,第二天拎着包就出门玩了两天。 回来后进了家门,贺霖正好看见贺学博在客厅泡茶,他抬手,朝对方示意了一番手中特地给贺学博带的茶叶,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对方就沉声冲他说:“来趟书房。” 他不明所以,再去看林馨,对方也一脸凝重,他才放下手中装有茶叶与糕点的袋子,步入书房。 贺学博看他一眼,随后将电脑转了个方向,示意他看,而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月前,他在辅导员处见过的照片。 游玩过后的余热瞬间被冷水浇透,他抖如筛糠,难以想象,拍了这些照片的这个人,目的到底是为何。然而,贺学博接下来的话,才是给他真正的致命一击。 “这些照片,是我们副校长发给我的。” 贺霖猛然抬头,丝毫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那......”贺霖仓促着开口,慌忙间像是连言语能力都瞬间丧失,他不慎被自己呛住。 他撑着贺学博的书桌,后者起身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听到他在咳完后,缓缓道出:“爸,那你在评的高级职称......” 贺霖觉得浑身发冷,上回辅导员与他说的话言犹在耳,孰料自己学校并未作声,火势却蔓延到了家人身上。 万一贺学博学校的领导不能接受,从而影响到他爸职业中重要的评价,那他该怎么办...... 他同样不敢拿父亲的事业作赌注。 贺学博闻言叹气,避重就轻地答:“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cao心,啊。” 贺霖登时心一凉,若是没有影响,对方大可直说“没事”,何必如此拐弯抹角。那也就是意味着,自己被拍到的这张照片,很有可能成为贺学博最终无法评上高级职称的绊脚石。 “爸,”他嗫嚅道,“我会好好想想。” 丢下这一句后,他黯然出了书房。 贺学博看着他的背影,又将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回想起副校长与他说的话。 事实也的确如贺霖所想,那位副校长明年即将退休,贺霖以前去贺学博学校玩的时候还曾见过,印象中是为和蔼的老人。然而,他也同样保守,在看到这组照片时,立即叫来贺学博,甚至批评了好几句家教不严谨。贺学博反驳过,却只得到一句:“我会针对这个问题,重新考虑对你的考核评价。”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他也知道同性恋这个群体,只是没想到过,有朝一日,竟会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并且这么得...让人进退两难。 贺霖出了书房,看见林馨在听到他脚步声的瞬间抬了头。 “妈,”贺霖坐到林馨身边,问道,“您无法接受吗?” 她似乎刚哭过,声音还有些哽咽:“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 她一向只道两孩子是感情好,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学校又一直是同一个。谁能知,最终她竟是从其他地方得知,这感情不是友情,不是亲情,而是爱情。 而贺霖自己在答应江予的提议前,又何尝想到过。 “妈,那您会让我们分手吗?” 林馨不知道。 她现在心乱如麻,儿子的取向,丈夫的工作,都是压在这个家庭上的一把无形重锤,而她却做不了任何事。 贺霖见她并未作答,于是央求道,却不是为了劝说对方别让他们分手:“爸的这个事情,能不能别告诉江予?” “为什么?” “那天,被拍到的那天,本来就是我一时气血上涌,亲了他,”贺霖说着,嘴角向上扬了扬,很快落下,“本就因我而起,还连累爸,我不想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