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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去。 …… 印象中,皇帝并没主动召见过他,除非他犯了错或者闹出什么事。 朱红色的廊柱一根接着一根,长长的廊道望不见尽头,身边慢慢安静下来,萧迟的兴奋情绪亦有如大潮过了汐时,渐渐消褪了下来。 到了御书房,他在殿门前站了片刻,才抬脚进了去。 “迟儿来了?” 皇帝却很高兴,他少见这般喜形于色,见萧迟来,未见礼就叫起,又招手让坐到他身边来。 侧头看萧迟,他的儿子不知不觉间,原来已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忽百感交集,心头似喜又似悲。 萧迟心脏似被什么蛰了一下,又酸又涩,垂眸,不肯和皇帝对视。 他极不自然,好在皇帝很快回神,诸般心绪敛下,重新高兴露笑。 “嗯,这回你做得很好。” 拍了拍萧迟的手,皇帝说:“日后还要多看多听,勤学不怠。” 萧迟低头嗯了一声。 皇帝还说了好些其他,户部同僚处得如何,差事可顺利等等,萧迟俱简短应过去了。 皇帝不以为忤,最后问他:“工部上折,说王府一切俱妥了,你想早些这个月就出宫,还是再晚些。” 萧迟抿唇:“我要早些。” “好吧,早些就早些。” 皇宫住腻了,孩子长大,总想早些当家做主的,“那重华宫给你留着,你何时爱回来住住,午晌也方便歇。” “好了,你先回去吧,朕稍后就下旨。” …… 当日,皇帝降下圣旨,着二皇子安王、三皇子宁王,月内出宫开府。 萧迟该收拾的都收得差不多了,圣旨一下,他第二天就开始搬家。 先搬大件,再搬笼箱,而后是贴身细软,最后才是人。 萧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光库房就三十多间,一队队骡马奔走在宫门和宁王府之间,从早到晚足足搬了三天,人仰马翻,才算搬得差不多了。 第四日,萧迟出宫搬入宁王府。 总的来说,他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顺利完成户部差事打响头炮,让才朝野上下刮目相看,一举洗刷了多年顽劣不学无术之名。 紧接着,又大赏出宫开府,正式当家做主。 这么漂亮的入朝一仗,他情绪当然高。有些话不好对其他人说,但裴月明是个例外,于是他兴致勃勃地给她详细转述的朝会现场,又发表了许多感想。 “……你不知,他们当时那眼神儿,心里必是诧异极了,想不到吧?哼哼!” 多年流言萧迟也不是无知无觉,如今他一朝强势洗刷,心里那个畅快劲儿是别提了。 “你不知啊,萧遇当时那脸色。”他哼笑:“低着头都抬不起,就怕被人看了去,他贤太子的名头就要挂不住喽!” 反正一个字,就是爽! 跟三伏天吃冰西瓜似的,说不出的通体舒泰。 “如今看来,先前忍他一忍倒也无甚妨碍。” 想起先前被吕侍郎等人留难,他咬牙苦忍,这破天荒头一回,道理是很明白,但实话说心里一直是很憋屈很不乐意的。 但现在成果出来,萧迟却有种类似自豪沉淀的新感觉。 很奇异,不知怎么形容,但他不排斥甚至很喜欢。甚至比打马疾驰御风而行,或许过往十几年任何一件得意事都要让他喜欢。 要是从头再来一次,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照样再做一次的。 甚至乎,连应付朝臣,他也开始觉得不是一件那么烦人的事了。 这几日除了忍怒以外,萧迟还举一反三稍稍按捺下性子应付户部官员及朝臣,没有不耐烦就甩手离去。 “也罢,和他们说几句也没什么,朝上和宫里终归是不同了,……” 萧迟摇头无奈叹,话里话外颇有几分看尽世态老气横秋的味道。 裴月明翻了个小白眼,这才哪到哪啊大兄弟? 她百无聊赖,又给自己剥了颗花生,把红衣搓掉,再分开两瓣抠掉芽,才往嘴里放。 裴月明一开始也挺兴奋的,奈何萧迟说得实在太久了,可能有一个多小时,或许还不止。 至于吗,不就是学渣翻身狂打脸,围观群众掉瓜,他吐气扬眉尝到成功滋味后随之带来了兴趣吗? 还有完没完了…… 最难的他还不乐意唱独角戏,长篇大论的间隙还关注你有没有专心听,还要给反应。 她太难了…… 裴月明心里吐槽,边还得时不时点头“嗯嗯啊啊”应付他,好不容易见到有完事迹象,精神一振,忙道:“知道就好,我早就说过了。” 萧迟终于讲完了,其实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不过他说久了很口渴,于是就停了。 “还用你说。” 坐回圆桌边,连喝了两盏茶,睨了裴月明一眼,萧迟忍不住挑剔:“看你这身穿得?像什么样儿?” 裴月明一身王府侍女样式的墨绿衫裙,头上两个双环髻,扮得和个小宫女似的。 “你以为我想穿么?”裴月明白了他一眼。 说起这个,还要怪萧遇。 户部一出后,他似乎怀疑些什么,正四处乱嗅。因怕暴露城东小宅继而被人扒出真实身份,因此碰头地点暂改为宁王府。 皇子开府,相当于皇帝给儿子分家,除了封地食邑护军太监宫人等等,在京还有各式各样的田庄产业,日常供给另有一套体系。 每日各田庄的骡车络绎不绝往返王府,运送最新鲜的蔬果鲜rou等等。裴月明换上王府服饰等在特定地点,混上车,而后就顺顺当当就进来了。 别以为王府目标大,其实更隐蔽,尤其萧迟刚开府,旁人更摸不清他府里情况。 就是这身老气横秋蛤.蟆绿有点伤眼睛,萧迟啧一声:“你就不能把它换了么?又不是没衣裳。” 他十分挑剔打量她两眼,幸好皮子白,还有两分颜色,不然真不能看了。 也好在裴月明不知道他想什么,所以她只是没好气道:“跑来跑去,得费多少时间啊?” “你就不会使人拿过来?”萧迟给她一个‘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裴月明都懒得理他,一男一女还没亲戚关系,她有这个必要在人家屋里特地换身衣裳么? 又不是选美。 “行了,那以后有什么事,我就让人在小宅的门枋上挂条红巾。” “行,我让冯慎使人留意。” 靠互换总会有许多不确定性,萧迟想了想:“倘若我这边有事,就让冯慎在他门前挂个大灯笼。” 裴月明点了点头,“那我再在冯慎那边置个小宅吧。”然后再专门放个人守着。 就这么说定了。 萧迟才要叫王鉴知会冯慎,不想王鉴却先一步进了来,禀:“殿下,蒋弘和冯瑞几个来了。” 今天是萧迟出宫的第二天,其实他也不算清闲,不过其他事情往后挪挪无妨。 府里的事好挪,外客拜访却不好挪,于是萧迟就说:“叫进来罢。” 他站起身,绕帐幔出了明堂。 两人就是银銮殿后的嘉乐堂,萧迟前院起居的正殿,中间明堂大殿,两边各有次间稍间。二人刚才就坐在东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