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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皇帝很高兴,想起四皇子出生那天,恰逢萧渊夫妇带萧长厚进宫,而萧长厚的出生本就有几分神奇,于是太祖皇帝在萧长厚尚在襁褓时就给他封了一个正四品上骑都尉。待到萧长厚五六岁时,便时常被召进宫去和皇子们玩耍。 萧长厚和四皇子周桓同龄,比五皇子周梓年长两岁,这两位小皇子中,他和四皇子最为亲厚。 后来皇子们满了十三岁,纷纷出宫开府,萧长厚和四皇子更是形影不离,千金裘,五花马,仗剑而歌,他们是大齐顶尖的王孙贵胄,是京城最引人注目的少年。 再后来四皇子封了秦王,去了西北;五皇子封了桂王,去了广西,从此后天南地北,各奔西东。 定国公萧长敦背着手,伫立在院墙下,青砖碧瓦围起来的那方蓝天下,银杏树的枝干越过墙头探进院子里。 “国公爷,小的让人去把那些枝子砍了。”阿马在一旁说道。 阿马不姓马,他跟着主子姓萧,他叫萧马,是早年老定国公萧渊行军时收留的孤儿,他比萧长敦大了两三岁,从小到大,他一直跟在萧长敦身边。 “不用砍,这样看着热闹些。”微风吹起,几片金黄色的树叶飘进墙来,萧长敦伸手接了一片,捏在手中。 弟弟萧长厚十六岁时,父亲去世了,从此后萧长敦便是一家之主,长兄为父,他比弟弟大了二十岁,他的长子萧祎、次子萧炜都比萧长厚年长,因此,萧长敦对弟弟除了兄弟之情,还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情感。 萧长厚成亲前,在那两棵银杏树旁,萧长敦带着萧长厚,兄弟二人亲手种下了十棵银杏树。 “当年这里只有两棵树,父亲膝下便只有我们兄弟二人,现在我们种了十棵树,这一代我们萧家儿郎至少要有十个了,你可记得,一定要赶在生老十一之前,再多种几棵,哈哈哈。” 那时,萧长敦已有六子,嫡出五子,庶出一子,萧家人丁兴旺,生机勃勃。 手里的银杏叶渐渐模糊起来,萧长敦黯然松手,叶子随风飞去,一转眼便消逝无踪。 萧长厚死在他成亲后的第六年,膝下只有一子,那年他只有二十四岁。 这八年来,萧长敦总是会想,如果那年他们种下的是九棵树,而非十棵,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他们是武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觉得树种得越多越好,便种了十棵树,却忘了九的寓意才是最好的。 “国公爷,南边有信来了。” 耳畔传来阿马的声音,萧长厚没有回头,他木然地伸出手去。 南边的信,那就是邹雪怀写来的了。 这些年来,邹雪怀每个月都会写封信来,风雨无阻从未中断。 有时候,对于南边的一些事,他比飞鱼卫更早知道。 但是对他而言,也只是知道而已,他早已不过问朝中之事,各个卫所各个衙门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邹雪怀还是会事无巨细告诉他。 信封递到萧长敦手中,他忽然感觉似乎哪里不对,这才收回空洞的目光,视线落在手里的那封信上。 他明白了,这种不对的感觉是来源于重量,今天的这封信比起以往要轻了许多。 他没有回书房,站在墙下就撕开了火漆。 果然,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页纸,纸上密密麻麻是邹雪怀的蝇头小楷。 护国公府派了嫡长孙杨锦程前往上乔镇,陶世遗全家皆亡;秦王麾下怀远将军蒋双流冒充龙虎卫,去了下乔镇...... 看到这里,萧长敦的眸子蓦的一缩,他看到了几个字:七少已去往京城! 七少......七少...... 萧长敦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他再一次抬起头来,去看那院墙之上的那一方天空,又有黄叶被风吹落,萧长敦再次伸手去接,可那叶子却像个调皮的孩子,在他手边滑过......他没有接住。 萧长敦苦笑,他的手还停在半空,秋风吹起,那片银杏叶在风中舞动,或盘旋,或跳跃,越飞越远,飞过青砖砌起的院墙,飞出了萧长敦的视线。 七少要进京了,七少要回来了! “阿马,去把......”萧长敦没有说下去,他原本想让阿马去收拾院落,可是话到嘴边却咽下了。 不会回来的,不会! “阿马,若是大爷回来了,让他来我的书房。”萧长敦在墙下站立一刻,缓缓离去。 他的鬓边丝丝白发,背脊微微佝起,一如墙外满地落叶。 ☆、第四十一章 我不说 相比于仅有五十余里的乔河,内西江江面更加宽广,来往的船只也更多。 最初的那两天,芳菲从早到晚,都在观赏江上风景,看到有货船经过,她会诧异船上的货物好多,不会把船压沉了吧;看到有客船经过,她又会好奇船上有那么多人,带的粮食吃完了怎么办?总之,都是些大惊小怪莫名其妙的问题。 好在小孩子的耐心有限,到了第三天,她就对江上的风景和大船小船没有兴趣了。 “小姐,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啊?”随着自己的一句话,芳菲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沈彤失笑,你在船上三天了,才想起来要去哪里?你不觉得晚了吗? “去哪里都行。”沈彤说道。 “不行不行,如果他们是坏人呢?”芳菲四下看看......跳下去好像会被淹死。 “坏人就坏人呗,管吃管喝,还不用我们两条腿走路,有何不行的?”沈彤反问。 芳菲眨眨眼睛,小姐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她们没钱,又是小孩子,从上乔镇走到柳家湾,鞋子都磨破了,夜里只能住在荒郊野外,吃饭全靠小姐下河摸鱼......想一想,好像现在也挺好的。 “小姐,那我们不去找太太了吗?”芳菲压低声音问道,虽然她觉得太太应该已经死了,可是她不想承认,如果连太太也死了,小姐就太可怜了。 “找啊,当然要找。”沈彤看着江面,若有所思。 前世她是在京城见到母亲,无论现在母亲是否已在京城,她都要去京城找一找。 而这条船是在北上,即使他们不去京城也没关系,她会想办法让他们去京城。 没有了小丫鬟的大呼小叫,船上的人终于耳根清净。 蒋双流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沈彤身上,小姑娘坐在窗边,正和小丫鬟压低声音叽叽咕咕。 也就是个小女娃而已啊。 蒋双流收回目光,他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女娃有些与众不同。 这时,莫敢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鱼篓,芳菲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蹦蹦跳跳跑过来:“有小虾米吗?” 在船上待了两天,她已经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