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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高利贷、寻衅斗殴、故意伤害等罪名进了监狱,也判了十好几年。 进来之后没两年,他媳妇就跟他离了,外面有些瓜葛的小娘们儿小傍家儿,早都树倒猢狲散,就没打算再等他。 这个人在三监区一大队里做个牢头狱霸,每天吆三喝四,呵斥一群小崽子,瞧着挺威风,其实坐了牢的人,哪个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也就剩下身旁这一群小弟能往一处混。 赖红兵手里也没什么钱。坐上三班大铺,罩着手下一群兄弟,有时候还真需要钱,需要上下打点。尤其有七班某财大气粗的大铺对比着,你出手太抠唆,自己都觉着寒碜,没法混。因此,赖红兵这几年在厂房里做工一直很卖命,每月能挣五六百块工钱,主动要求去采石场干活儿,也是为了挣双倍工资和减刑分,为了能减刑早日出狱…… 想跟罗老二斗,想在罗强面前拔份儿? 结果还是没斗过,竟然让罗强出手救了一命…… 俩冤家对头,互相斜眼瞪着,皮笑rou不笑,有一句没一句地调侃挤兑对方身上的伤疤。 谁都不服谁,谁都看对方横竖看不顺眼,可是现如今那感觉,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分明夹杂了隐隐几分惺惺相惜。 病房外的天空更加灰暗,乌云压顶,电闪雷鸣。 罗强那时候站到窗口看了看天,心头莫名腾起一片阴霾,像蒙了一层雾水,湿漉漉的,突然就开始惦记这个人。 三馒头还在监区吗? 馒头已经去局里宣传科上班了吧? 馒头再不会回来了。 邵钧开上那条略显低洼的路时,路的积水其实还没那么严重,就没掉他半个车轮。 那时一咬牙、一横心,想着当晚之前就能见着罗强,没有管教的在场监督着,值班医生护士肯定不会用心照顾一个犯人,于是扎猛子似的把车头扎进水里,涉水向医院的方向开进。 邵钧完全没想到,那天他就没能再从这条路开出来。 那夜的雨下得特别大,事后官方马后炮说,那是建国若干年来北京郊区最猛的一场雨。 短短两小时内,雨下了足足半尺多深。 若是以前,没人会拿北京下场雨当回事儿。就是从那年开始,人们对北方的气候有了更新的认识。河水泛滥,山洪暴发,不再仅只是江淮流域老百姓每年必遭一回的灾难,帝都也会发大水。千百年来以干旱著称、需要南水北调的地方,也能淹死个把人。 37、第三十七章咫尺天涯 把人送到医院的那两名管教,这时候进屋来看了一眼,安慰几句,让俩人先安心在这儿养伤。 老癞子躺床上低吼了一句:“老子忒么伤成这样儿,腿都快炸残废了,有个说法没有?!” 管教的赶紧安慰,说领导也恼火着,要找施工队工头讨说法,走责任事故民事赔偿。 老癞子低声骂道:“赔偿个屁!当老子不知道,施工队的头儿跟咱清河监狱的头儿是他妈一窝生的!……” 赖红兵和罗强俩人歪在一个床上,心里都忒不爽,这叫一个同仇敌忾,异口同声,把上下几个领导哇啦哇啦挨排儿骂了一遍。 管教的手机响起来。 “喂?……谁?你说谁?” “小邵?小邵不在我们这儿啊?” 接电话的人回头问同事,又下意识地问罗强和赖红兵:“邵钧刚来过医院吗?没有吧?你们都没瞅见这人吧?” 罗强神色一动,插嘴问:“邵警官咋了?他来这儿了?” 管教的对电话里吼:“啥?预警了?” “那这人现在在哪儿?路上?……他到底走哪条路了?” “潮白河发水了?怎么还能把路淹了?!” 两名管教急匆匆跑出去,打电话叫人。 罗强脸色慢慢凝重,眉头死死绞在一起,呆呆地坐着…… 他当初在邵国钢面前放过的狠话,每个字他都记得。 有一天,你的人,别落到我手里。 你的人落到我手心儿里,老子一定让你难受,老子弄死他。 罗强慢慢走出病房,后背靠在墙上,一个人站在长长的昏暗的走廊里,盯着他自己留在地上的影子,双眼失神。 影子的形状在他眼底慢慢变化,出卖了他的心,变成另一个人,他心里藏的那个人,细瘦的身材,微微扭着蛮腰,修长的一双腿…… 端着托盘进来换药的小护士,差点儿被罗强一头撞翻托盘和药瓶子。 “嗳,嗳你站住!” “你这人,你不能跑出医院啊,你想跑哪儿去?!” 那天下午,邵钧其实开出几里地之后,就发觉形势完全不对。 他也不是个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愣头青,只是水涨得太猛,,猛得超过他脑袋里那根警惕的神经弦。前后也就几分钟工夫,等到他发觉不妙,再想调头退回去,已经来不及。 京津交界处的潮白河水面最宽处将近百米,暴雨致使河水暴涨、漫出河堤,吞没大片待收割的玉米地,涌向地势低洼的乡间道路。 他们清河监狱东部几个监区,正位于潮白河沿岸,而医院在数公里外的高地,邵钧恰好被夹在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时候进退两难。 水没过车轮…… 水没过车帮上喷漆的“清河监狱”字样…… 车门推不开了,邵三爷没蠢到等着洪水将他没顶。他从后腰扽下警用匕首,一刀戳在车窗玻璃一角,玩儿命狠凿了几下,侧窗瞬间炸裂成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碎块儿…… 车已经没根了,漂起来,被洪水推着挤着往前走。 邵钧从车窗艰难地爬出,一翻身,像个大章鱼似的,狼败地趴在车顶。 “我cao……”邵钧喃喃地。 放眼望去,这条路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他今天要想见着罗强,估摸着得直接游过去了。 邵钧两手奋力扒住车顶,两腿岔开着用脚别住,努力在水中维持平衡。 后来又从水里捡了一根长长的木头棍,拿来当桨,时不时在车顶划两下,把握方向。 可是车顶毕竟不能当船来划,更何况水流湍急,洪水从上游冲下来,水里裹得什么都有,农户的家伙事儿,尿桶痰盂,锅碗瓢盆,玉米红薯大白菜叶子,一股脑涌过来…… 被水冲倒的小树苗砸下来,邵钧一躲,那一树劈过来几乎把他从车顶扫下去,差点儿脱手被水卷走…… 他只剩下一只手还死摽着车沿,手指像被割裂似的疼着。 “邵钧!!!” “啊!!!邵钧,你抓住了,别他妈撒手!!!!!” 邵钧觉着自己一定是快要被水吞没,已经出现幻觉,喊他的人是谁? 他都不用抬眼看就辨认出熟得不能再熟那混球的声音!可是一个犯人怎么可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