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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知道,他哥哥究竟怎么死的,究竟为谁死的,这辈子都为谁活着? 邵钧呢?邵钧就是为罗强。 三爷爷平日里多傲气、高贵的一个人儿,富贵不能yin,威武不能屈,他在乎过谁,怕过谁?啥时候跟牢里的犯人蛇鼠一窝瞎混过?队里曾经有不止一个犯人想花钱贿赂他,买减刑的有,买工分的有,买保外就医的也有,邵钧沾过那些?稀罕钱?就为了罗强,他快要不认识他自己,这辈子就跟罗老二毁在一处,俩人一起烧成灰儿,化成烟…… 罗战那边刚在电话里跟谭五爷谈了一轮,程宇在电话里艰难地吐血。 躲在暗处的人,眼瞧着罗战开着那辆吉普车回来。罗战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嗷嗷地放声嚎哭了好一阵,哭得肝肠寸断。 罗战从车里出来时,让人快要认不出来,脸瘦了一圈儿,胡子没刮,眼睛肿成两只开口的大石榴。 罗强隔着玻璃冷眼看着,低声骂道:“没出息的小王八蛋……” 邵钧远远地望着罗小三儿,问罗强:“哪天我要是出了事儿,被人劫了,你不难受?你不哭?” 罗强哼道:“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宰了谁,哭管个屁用?” 邵钧赌气道:“罗战是哭他家那口子呢,程警官出事他能不心疼?他随便哭别人吗?……我就觉着罗战挺爷们儿的。” 待到罗战再一次从派出所小院里大步飞奔出来,两只大红石榴放着光,两手激动得发抖,手里还抱着装赎金的密码箱。 罗强一眼瞧见,立刻吩咐邵钧:“公安确定地方了,瞧那遮遮蝎蝎的样儿,跟上那臭小子。” 那天,公安局专案组的刑侦专家,依靠罗战提供的程宇的口讯,用仪器分析剥离出程宇留给他们的一系列暗示。手机讯息里留下某条大街极有特色和标志性的噪音,某一栋楼歌舞厅的扰民声,施工队的装修声,炸酱面馆跑堂的吆喝声,程宇甚至一边吐着血,一边用咳嗽声吐露出一连串摩斯密码暗号,精确到某个楼层…… 车子缓缓滑出树荫的遮蔽,悄悄跟住罗战的车。 罗强从行李包取出一把锋利的改锥,一把厚重的机械钳。 他瞥见自己脚上穿的敞口布鞋,皱眉道:“老子忘了让你带双鞋。” 这人平时只穿布鞋,就没替换的鞋子,而且穿鞋喜欢趿拉着,鞋子永远都买大一号。 邵钧在驾驶位上弯下腰,解下一只大厚皮靴,头也不回地扔到后面,再解下一只,都扔给罗强:“我鞋结实,硬头的,你穿我的。” 罗战把车停在鸟巢东路一栋二十多层高的公寓楼下,提着钱箱急匆匆奔进楼。街上行人密织如梭,没人注意到发生在隐秘处的罪恶,以及即将上演的生死一线的惊心动魄。 罗强脸色蓦地沉下去,稳稳地拎起工具箱,正要闪身追上,被前座的人一把揪住领口! 邵钧薅着他的领口,十指几乎钳着他的脖子,眼底发红,像是突然就后悔了,不愿意放人。 罗强眉眼间看不出一丝情绪,攥住邵钧的手,一下、一下地掰开手指。 邵钧哑声问:“你去这一趟,还能回来吗?” 罗强说:“老子知道你在这儿等,当然回来,老子又不会跑了。” 邵钧声音发抖:“你知道你今天要是有个好歹,折在里边儿,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怎么办?” 罗强平静地说:“老子知道,你把我个犯人私自弄出来,如果不能全须全尾原样带回去,我这人要是没了,你的警徽警衔警服就都甭想要了。” 邵钧一愣,心里千般万般的委屈骤然爆发,红着眼睛骂道:“我他妈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在乎警徽警衔吗?” “罗强,我是为你,我他妈都是为了你!我在乎的还不就是你!” 罗强顿了一下,攥着邵钧的手,说:“信我吗?……信老子就放开手。” 邵钧怔忡地望着罗强的眼,像着了魔,手指慢慢松开,却还留恋着罗强胸口迸发的温度,心都被这姓罗的混球搅成馓子了。 罗老二办事利索,心狠手辣,哪一回失手过?谁能伤得了这号人? 邵钧心知肚明,其实没什么不放心的。可他若是不担心,心里不揪着难受,任其为所欲为,那他就不够爱这个人。感情就像鼻息里的呼吸,像血管里流淌着的黏稠,像浸入心脉的毒,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这个人的一部分。 罗强如果看不明白这人在纠结什么,他也就不够了解邵钧这小孩。 罗强拍拍邵钧的脸,顺手捏一把细乎的腮帮子,低声哼道:“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邵钧睫毛湿漉漉的,固执地扭过脸去,这时候没有抓起罗强亲上一口。 亲什么亲? 搞得跟忒么要吻别了似的。 俩人这是要“分别”吗,罗强难道回不来吗?! 想亲啥时候不能亲?回来以后抱着这混蛋亲个够,咬个够!邵钧昂着下巴,撅着嘴,坚强地维持着他的骄傲…… 罗强下车,压低帽檐,跟随罗战的脚步,闪身进入大楼,冰冷的视线扫过歌舞厅里妖艳扭动的人群。 他的面孔冷酷如冰,眼神锐利,身形像没有生命的幽灵穿过乌烟瘴气的舞池,脚步悄无声息,黢黑的影子被嘈杂舞动的人群迅速吞没…… 在三馒头面前,他是一个罗强。 出山做活儿的时候,他是完完全全另一个罗强。 他紧紧盯牢前方的目标,眼瞅着目标钻入员工通道的窄门,竟然企图逃脱跟踪? 罗强这时突然折返,反身跃上旁边的铁架子旋梯,迅速上到舞厅二楼,打通二楼的通道,从位于公寓楼后身墙上的小窗跃下……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下到一层楼外,从舞厅的员工后门摸入。 漆黑的楼道伸手不见五指,完全依靠周身脸颊、脖颈和手指上汗毛的撩动来判断前方的热源,依靠味道来判断敌我。 耳畔风声一紧,一股子热浪扑面而来,带着他最熟悉的一个人的气味儿! 罗强鼻子灵,罗战是职业厨子,做饭的,鼻子更灵。熟悉的气味轰然扑面,罗战在黑暗中蓦地瞪大眼。他对着这个味道完全不可能下手。 可是罗强就下得去手。 罗强闪身贴墙,手起“刀”落,一记掌刀毫不留情地劈下去,砸上罗战的后脖梗子,再一掌横切气管,面前就算是一头两百斤的大肥猪,四百斤的大黑熊,也不可能招架得住,倒地至少昏迷个把小时! 黑暗中,罗战脸朝下迅速扑倒,吭都没吭出一声。 眼瞅着那一副高耸挺拔的鼻梁就要狠狠撞向地面,罗强眼疾手快,一把捞起,避免某人那一张俊脸毁容成月球表面。将来罗家这小混球嫁不出去,可就真砸当哥哥的手里了。 他薅着罗战后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