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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遍,顾长青便是轻轻抚上了这人柔软的头发。 啪嗒啪嗒,泪水掉在这人的脸上。 他微微阖着眼睛,就好似睡着了一般,但顾长青知道,他再也无法听到他说这句话了。 他已经死了。 顾长青愣愣地,好似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 顾长青伏尸痛哭不已。 宣德二年九月十三,废帝萧陵死于寝殿,年仅二十五岁,国相顾勋弃婚而来,见萧帝帝悲痛欲绝,痛哭闭门三日不出,无一人敢前去打扰。刘殊一人处理了外面各大小事,三日后,顾勋出,宣布厚葬萧帝,赐封号,昭烈。 其后多次有人向其提亲,皆被一一回绝。 市井街头,人人议论。 有的官员终于忍不住了,竟直接问他为何不娶亲。 顾长青只是道,他要为先帝守丧。 众人一时语塞。 一国皇帝驾崩,全国上下自当为其哀悼,但萧陵已是废帝,这等礼制他们也就忽略不看了。 众人一时对视的眼中都有些异色。 萧陵的皇位就是顾长青给夺去的,他如今这副作态又是为何? 但见他此刻穿着缟素,身上不着丝毫华饰,面如枯槁,神色憔悴,他吃饭时也再未沾过酒rou,倒是叫人看着颇为真诚。 众人心下都忍不住去想,这两人私下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长青大婚那日,婚礼刚刚进行到行三礼时,便有宫人来道,说是废帝萧陵快死了。 众人当时心里想得是,这人死得可真不是时候,赶着人家大婚时搞事,这下估计连葬礼都会是很凄凉的了。 但众人却没想到,顾长青会直接抛下婚礼赶去萧陵身边。 众人都未见到顾长青那般焦急的神色,他直接丢下红绸,那位姓云的新娘子挡在他的面前,他却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就将她推倒了。 那位女子摔倒在地上,红盖头也掉了,脸上的神色满是不敢置信。 顾长青却没有再看她一眼,直接就走了出去。 任凭那女子在身后如何叫喊。 之后传说顾勋呆在萧帝寝宫整整三日,其间一直抱着尸体不肯放手,只是大哭不已。 那悲泣声,门外的宫女太监都听见了。 但那事毕竟是人传,除了当时守着寝殿的几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三日后,众人再见顾长青时,他已经是一脸平常之色,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但这时,见着顾长青这守丧之举,都不由有了些猜测。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这事也成了众人私下的茶酒后的闲谈。 但到底如何,却是无人知道。 只是在年年的清明佳节,第二日,这位权倾朝野的国相都会肿着一双眼睛来上朝,他眼底浮现的青色叫人无法忽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得继续着,大梁在刘殊等人的改制下,日新月异,国力日渐强盛,百姓生活都逐渐富裕了起来。 虽然现在改制尚未完全成功,这可能需要几代人的不屑努力才能将其间的弊病完全革除,届时大梁将会是如何的盛世之貌。 刘殊想,他或许是看不见了。 但他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定然能够看见,大梁终会成为世上最强最富足的国家,人人都安居乐业,再无乞丐,再无流民。 而另一方面,这几年,顾长青在朝中的势力不断扩大,几乎朝中之人唯他马首是瞻。 宗室曾起兵过几次,却也都被顾长青成功化解了危机。 最严重一次,顾长青被人一刀刺穿了前胸。 有人说,那时国相昏迷时总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人好似是,萧陵....萧陵.... 废帝的名号都快要被人忘记了,此刻,被人这么一提,众人才忽然想起来,那个死在寝殿的皇帝,名字是萧陵。 顾长青没有死,却得了一个心悸的毛病。 平时尚且还好,但只要一想起萧陵来,就是会心口绞痛不已,那滋味犹如万箭凿心,浑身上下也忽冷忽热,颤栗不已。 他这个毛病,越到后来,也就越发严重起来。 他总怀疑,他胸口这里是出了什么毛病, 太医过来检查,说是那时的伤早就好了,从他的脉向来看,他的身体十分良好,除了有些气血亏虚,忧思过虑之外,并无大碍。 你这是心病。太医说。 顾长青捂了捂自己心口。 那里却好似空荡荡的,不时抽痛一下,提醒他它的存在。 他还有心么.... 顾长青苦笑,之后便再也没请太医来看过他这病。 但有一日,不知怎的众人在朝中议事时,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提了一句,昭烈帝在时,这事就是这样做的。 “昭烈”是顾长青为萧陵取的谥号,容仪恭美曰昭有功安民曰烈,萧陵是何等暴虐猖狂,这无疑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封号无疑是对萧陵形象的一次极大的美化。 顾长青听了,一愣。 继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脸色发白,混身发抖直冒冷汗。 那样子痛苦极了,似是马上要晕过去。 他攥着胸口的衣襟,蜷缩着身体,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nongnong的悲痛绝望的气息。 太医来了也没用,最后还是将当今的小皇帝请来了,他才忽而好了。 “他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你是想要他在地下都不能安心么?” 顾长青混身都僵硬了,他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沉痛之色,他忽而直起了身子。 再站起来的时候,他脸色还是惨白的,但看上去好似并不那么痛苦了。 “你说对。” 萧家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忽而叹了口气。 这几年,顾长青一直都兢兢业业的处理着朝廷中的各大小事务。 他逐渐长大了,今年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是个皇帝,注定与旁的孩子不同。 他学着顾长青,也渐渐有了些政治手段,也明白些了很多御人之术。 他曾听见有人说,顾勋如今权倾朝野,他一个小皇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