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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簌簌,入了宫的缘故,她的衣食住行都要比往日谨慎。而萍姑做事老练狠辣,更适合宫里的环境。 自然的,同为建陵侯府带来的红珠就负责打理一些琐事,少有见白簌簌的机会。 春日来临,白簌簌身为太子妃,自然要添置新衣,今天萍姑去见内务府的女官们,和她们沟通白簌簌的礼服、春衣的事宜,便由红珠贴身伺候白簌簌。 红珠被冷落许久,能重新在白簌簌跟前露脸,自然是尽力表现自己。她替白簌簌穿衣打扮的时候,找来一条漂亮的披帛,妥帖替白簌簌佩戴。 那披帛质地细密,听说是南越呈来的天蚕丝所制,看着飘逸轻薄,却是壮年男子都难以扯断的,也是一等一的宝贝。 白簌簌听了红珠的话,想了想,道:“花开了,去御花园。那里的花多,亮。” 御花园,花团锦簇。 白簌簌自顾自的看花,偶尔摘两朵,放在红珠提着的竹篮里,后面跟着一队伺候的宫人,都随她慢慢悠悠的散步。 “太子妃近来可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白簌簌抬头看去,蹙了蹙眉。 “你是……贵妃娘娘。”她过了一会儿,认出来。 春风和煦,施贵妃也穿得飘逸,她站在林子里,伸手折了一朵桃花,低头嗅了嗅,道:“如今梅花都凋了,零落成泥碾作尘,香气也衰,反而是桃李一流开得正盛。” 施贵妃朝白簌簌走来,灼灼的桃花也在白簌簌眼前晃了晃:“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太子妃这般的容貌,就像初生的桃李一般。孤洁的白梅早已做土,谁会记得旧人呢?” 她叹息一声,有些像是感慨了。 白簌簌道:“你,说什么?” 她哪里是听得懂的呢,这般天真无邪的人,哪里知晓人间的忧愁?施贵妃想到这里,突地笑了笑。 她把手中的桃花簪到白簌簌发髻上:“簪上这朵桃花之后,漂亮多了。” 这下,白簌簌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是要给自己簪花,让自己漂亮的。 白簌簌点点头,算是谢过她了。 施贵妃看着白簌簌平静的脸色,笑道:“想去太液池吗?那里更漂亮些,也更能开阔视野,本宫记得太子妃是喜欢这些地方的。” 太液池,那是什么地方? 也有鱼儿吗? 白簌簌想起上次去的小溪,五颜六色的鱼儿游啊游,真是漂亮极了。 她舔了舔唇,眼睛亮亮的。 “那里,有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 祝小天使们新的一年平平安安,记得通一通烟囱哦(小声) 云云扛着麻袋,爬烟囱给你们发礼物去啦,醒来的时候记得看看袜子哦~ ☆、第 37 章 杨柳拂堤,碧波荡漾。 白簌簌跟着施贵妃进来, 一望无际的太液池展露在她眼前, 她盯着里面的鱼儿,眼睛都睁圆了。 这里真是漂亮啊。 比她先前看过的, 都漂亮。 湖里的鱼儿都生着艳彩的鳞纹,流光溢彩,白簌簌朝湖边走去,蹲下身就要捞鱼:“鱼, 喜欢的。” 她轻轻拨着水, 眉眼都弯起来:“捉起来, 吃掉。” 那鱼儿遇到水波, 都迅速朝远处游去。哪里是能用手捞起的呢?白簌簌蹙了蹙眉, 朝四周看去,她住在山上的时候, 有一条小溪,用尖尖的竹端就能叉鱼。 可这里是太液池,湖水连天天连水。 竹竿就显得不够用了。 施贵妃看清她的脸色,笑道:“像这样的大湖哪里能用竹竿呢?倒是可以用钓竿, 把这些鱼儿钓起来。” “怎么钓?” “把铜钩串了香饵,用长长的钓线甩到水下, 等鱼咬钩,自然就上来了。” 白簌簌蹙了蹙眉,明白她说的是有道理的。可是……自己没有那些东西,怎么办? “想要钓鱼吗?”施贵妃一看就明白她的心思, 问。 “想的。”白簌簌点了点头。 “嬷嬷,带人去拿渔具。” 施贵妃朝老嬷嬷吩咐,她眉眼微冷,不着痕迹地朝伺候白簌簌的红珠瞟了一眼,意味深长。 老嬷嬷看了红珠两眼,有些疑惑。 把太子妃的宫人都支走…… 娘娘是要做什么呢? 老嬷嬷想了想,近来自家娘娘安安分分承宠,没有念过那人,想来是不会出岔子的。她板下脸,当即朝红珠训了几句话。 红珠是侯府出身,哪里见过施贵妃这尊大神? 这可是贵妃娘娘的贴身嬷嬷! 她低着头,连忙跟老嬷嬷出去。 其他伺候的宫人得了施贵妃授意,远远退在一旁,太液池边,一下就剩了白簌簌和施贵妃两人。 看起来,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鱼儿总是贪食香饵,为了眼前的欢乐,耗尽自己的一生,便是这般……”施贵妃望着湖里的游鱼,眉目像是落了淡淡雾霭。 她看向白簌簌,道:“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先生吗?” 先生给白簌簌调养身体,教她念书,她当然是喜欢先生的。 白簌簌想了想,道:“哦,我也喜欢先生。” 白簌簌歪了歪头,有点疑惑。 这个人也喜欢先生么? 施贵妃看见她的脸色,轻轻嗤了一声,道:“你也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从深山里来的少女,何曾动过心,懂那些旧欢新怨,像自己一般为情所困? “喜欢……就像是一瞬间的焰火,自甘堕落。”施贵妃自言自语,轻声道:“我和他相恋的时候,他是匡扶社稷的白衣卿相,少年名臣,天下都流传他的美名……而他之所以盛年退隐,便是因为那一年,为我触怒皇帝……” 凉凉的春风吹来,拂过施贵妃的鬓发,她回忆着那些过往,晶亮水泽从眼底慢慢溢出来。 白簌簌看着施贵妃,感染她的凄美,心口忽然像落了雨丝一般,凉凉的,湿湿的。 施贵妃闭了闭眼睛,那点泪光很快消失:“那一年元旦宫宴,文武百官都在畅音阁里听戏。我入宫三月,有机会和韫玉见面,便偷偷过去,亲手把绣了自己小像的手帕送他,却被德妃禀告给皇帝……” 她描绘的画面很清晰。 白簌簌一听就懂了。 “是你,害了先生?”白簌簌蹙了蹙眉,问。 “对,是我害了他。”施贵妃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湖水,忧郁的眼里酝酿风暴。 “我害了他,便不该再对他痴心妄想,可是又……心有不甘。”若是重来一次,会不会有所不同? 白簌簌看着施贵妃,自己心里也像灌了铅,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