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上赶着表明好感

    奈何赵姬仿似失聪，毫无反应。萧卓不知怎的，竟有一丝丝失落在心间萦绕，直到……

    “大夫人何故瞧得如此仔细？”赵姬翘起小指，轻轻捏着竹签叉起一小块花糕，用另一袖掩嘴，不动声色地把清甜吃食送入嘴中，细嚼慢咽，未沾唇分毫。

    显然，她的仪态是训练有素的。而卞夫人好似一名考官，仍在对她仔细打量。

    以歌舞示人，作为倡女早习惯了各色目光，赵姬没有半点不自在。倒是卞夫人不好意思了。

    “让赵姬见笑了。”卞夫人自觉失礼，但明日入族谱之事不容出错，卞夫人还是提了个不情之请，“可否起身行两步给本夫人瞧瞧？”

    主人家如此要求，非待客之道，但来客还是照做了，莲步轻启。

    娴静时似娇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含情目温柔绵绵，含丹唇娇喘微微，动静皆宜，无可挑剔。

    “过于完美即是缺陷。”卞夫人给出评语，似乎不甚满意。

    “何解？”

    “亡妹生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被精心莳于闺阁中的一朵温室之花，不谙世事，是以……”

    “是以要羞涩、要局促？”赵姬伶俐，一点就通。

    卞夫人很高兴，笑道：“正是！”

    “但真需刻意模仿么？”

    “修改这一处便是。”

    卞夫人耐心教导赵姬如何应对明日与她叔父姑母的会面。

    这对赵姬来说不在话下。从小混迹在鱼龙混杂的勾栏伎馆，又一路从蜀国北上弘农，中间被虏，与匪周旋，种种苦难磨熟了心智，赵姬早已宠辱不惊，但却因此与“娇花”有了天壤之别。

    卞夫人想了一招“狸猫换太子”，让赵姬使叔父之女的身份嫁入将军府。在此之前，进祠堂、拜祖先、摁手印，样样功夫得备齐。

    虽那亡人在别府过世，知晓的人不多，赵姬不过挂个名罢了，但卞夫人事无巨细，务必要赵姬“形神兼备”。

    “太过于沉着就不像了。”卞夫人指点道：“无措一些，细声细气说话更好。哎，对了对了，像了。”

    其实两人并不十分像，皮相至多三分挂相，关键得洗去铅华，不施粉黛，清水芙蓉般亭亭玉立而又怯生生的，用神似弥补形不似。

    “奴家明了。”赵姬对卞夫人微微屈膝，简约行礼，随后又坐在案边一嘴花糕一口清茶，静默无声地把茶点尽数吞尽，仿佛走了几步，转了几圈，她已经饥肠辘辘了。

    见此萧卓淡淡一笑。原本她以为纤瘦的歌姬应该吸风饮露、浅尝辄止才是，哪知眼前这位吃了一盘又一盘，完全不忌口，觉得可爱至极。

    “将将是大夫人盯着奴家看。这会子怎么换大姑娘眼都不眨了？”赵姬挑着眉把犀利目光投到萧卓眸子里，嗔道：“是怕奴家把这兰阁吃垮么？”

    她在打趣她。

    萧卓“盯梢”被抓个正着，好不自在，假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回说：“才听母亲说，赵姬二八年华，身子还在长，多吃些无妨。只是过于丰腴恐不利于舞蹈……”

    “奴家都要嫁人了，还是嫁的堂堂镇远大将军，何人再敢来看奴家舞一曲赵飞燕？”

    “我，我愿意。”此话一出，萧卓哑然。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失态，竟上赶着表明对赵姬的好感。

    还好旁人摸不清她的喜好没多想，她母亲甚至说：“难得卓儿与赵姬投缘，那正好了。”

    “正好什么？”萧卓不知她母亲意欲何为，顿感不妙。

    “卓儿今日不来，母亲也会着人去请。”

    “为何？”

    “为了赵姬。歌舞伎馆现在是回不去了，留兰阁固然好，但还是不如你的将军府自在……”

    萧卓的将军府是圣上为表彰她的军功所赐，但她是未出阁的姑娘，按规矩得留在母家，直到出嫁，将军府遂一直闲置。

    “这一年我都宿在军营……”

    将军府只有老妈子和几个婢子、小厮守着。萧卓去都没去。

    可她母亲却说：“是军营也好，是你自个儿的将军府也罢，总之赵姬得由卓儿带着。”

    “啊？为何？”

    “为了除一除赵姬身上的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