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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黑,战狂与佛国首座同归于尽;大庆中军悲哭失色,一笑之人的尸首弃置地面。密宗教徒渐渐停下,茫然四顾,不见释尊身影。 更远方向,游不乐聂经纶被高澹使计坑死,高澹方才狂笑欲登宝座,已有身畔人枭下他的脑袋! 更远方向,万世侯开平侯饮恨西京,奉天候承运侯跌倒血潭,四下环顾,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试看苍莽大陆,群雄争霸,烽火焚天。 而今群雄也死,天火也尽。 界渊深深吸气。 自幽陆混乱中吸收力量的混乱种子开始萎靡,开始枯萎。迫近的死亡带来了最后的疯狂,它们奋起余力,欲自界渊体内冲出! 但这最后的最后,他身如囚笼,更如狱卒,将它们死死关在自己身体之内! 也正是这一时刻! 言枕词抓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落下千重云海无尽高空,重重砸在山底水中,浪花千丈! 自千丈高空坠落,再柔软的水也如刀刃! 言枕词一入水中,紧紧抱住怀中之人,用身体阻拦四面涌来的大水! 他心中杂乱,却不及细思,只奋起余力,抱紧界渊,自水中挣出! 大水褪去,天空重现,言枕词迫不及待向怀中人看去。 怀中人挑挑眉梢,给了他一个浑若无事的懒洋洋笑容。 言枕词没有笑。 他的神色从未有如此恐怖。 他紧紧盯着界渊的手,那里,他的与界渊的,两只手本应妥当地握住彼此。 可如今,一只穿透了另外一只,仿佛另外一只只是哪个顽童画在此地的虚影。 言枕词不敢相信。 指尖如穿透无形之物,穿透界渊手掌。 他看着自己的手。 他再一次地,抬起手,尝试碰触界渊的手掌。 直至手掌再一次地穿透界渊的手掌。 “这是……为什么?” 言枕词问。 一字一句,用尽力气,方才挤出喉腔。 他总想要得到答案,可如今,几乎不敢得到答案。 一声叹息,四野幽幽。 言枕词散乱的视线仓促地回到界渊身上,然后凝定。 界渊悠然道:“此事我其实告诉过你……我化身度惊弦之际,曾和你说‘命线’一事。你问我命线是否因果线,如今我回答你,大差不差,是如此吧。” 命线存,因果存,事物存。 命线不存,因果不存,事物不存。 一丝晕眩袭上了言枕词的脑海。 但言枕词极力冷静。此时此刻,他不再敢错过界渊所说的一个字。 言枕词道:“你是说,你体内命线不存?” 界渊:“不错。” 言枕词:“那它去了哪里?” 界渊只是轻笑。 言枕词在问出这一句话时,脑海忽然掠过一道闪电。 他失声道:“织方界线!当年我问你朱弦是不是幽陆至宝,你屡屡顾左右而言他——朱弦并不是第八至宝,你——” 幽陆八样至宝。 镇国玉玺、离禹尘剑、雪海佛心、生灭空镜、祭天古符、虚实光璧、九烛阴瓶、织方界线。 界渊纠正道:“朱弦是,也不是。” 无数年过去,无数尘封时间的往事,他将其一一说来。 “阿词,神念如此神秘,又以混乱为生,你是否曾于某一夜中不经意想过,在你杀天闻明炎之际,为何没有发现一丝半点神念的踪迹?因为……” 他低低笑说:“神念在养伤,确实并未出现。当年我化身大庆谋主,诱出神念,与其战斗之际,于不经意间用织方界线给其重创。那一场大战,我与它两败俱伤,他蛰伏北疆,我则暂时封印记忆,以原府传人身份游荡天下。” “织方界线就是在此战之中一分为二。一份在我手中为朱弦,一份在神念手中,并在我与神念的最后一战中被它摧毁。 “于是……” “你把你的命线——” 言枕词只将话说了一半,他的喉咙被堵住了,再也不能吐出半点声息来。 一切一切,一切被掩盖在表象之下的真相被翻出。 而真相如此残酷。 他心中又有一念,他在这时刻遍体生寒。 度惊弦一定死了! 度惊弦是怎么死的? 生亦等闲,死亦等闲。 魔主等闲取人性命,也等闲轻掷自己性命。 界渊道:““八样至宝缺其一,不能真正将神念摧毁,我以体内命线,续上半截朱弦,杀死神念,并将神念仅余部分,最后的混乱种子纳入体内。” “混乱种子吸收混乱之力,滋生混乱之力。我以一人之力,难以对抗整个幽陆的混乱,也许最终也会如神念一般,变成为混乱cao纵之奴。更何况这样无趣又无尽头的对抗如此让人厌烦! “杀神念的那一刻,如今结局,便已确定。 “但命线不存,因果不存。 “故而等我死后,一切存在为不存在。你,其他所有人,都会将我忘记……” 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他看这世间。 多少烽火连天过,多少朝代兴衰落。 这天地依旧,这山川依旧。 他对言枕词说:“阿词,我曾经想过,我为何一定要杀了神念。多少年过去了,爱也过了,恨也过了,神念于我,不过一件或许应该完成的事情……可我不做这件事,还做什么呢?这世间于我一样无聊啊。杀了神念,好歹有点挑战。” 言枕词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将堵在喉咙的巨石搬开一条缝。 他终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而真相比他最深最深的恐惧还要恐怖! 他恍惚道:“界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真的想过我吗?你真的爱过我吗?” 巨大的悲哀将他笼罩。 他问:“我甚至无法让你对这世间再有一丝眷念吗?” 这不是界渊的错。 言枕词想,力量从他体内流逝,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跪倒在地。 这是我的错。 笑声响起了。 温柔的触感在言枕词嘴角一掠而过。 这一点点热意给了言枕词最后的勇气,他抬头看着界渊。 界渊再开口。 他说完了过去,还有未来。 今时今日,此情此景,他依旧悠然。 他告诉言枕词:“阿词,我说过了,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杀了神念是我早就决定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因你而改变计划。不过这最后的时间,我始终让你来杀我。” “因为,能杀我的只有你。 “阿词,如今我身上已无幽陆因果。但你若杀我,你与我便有因果。尽管这因果还小,还弱,还几不可察。但它确实存在。 “若你能找到因果,也许你能再找到我。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