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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很快发来:客气什么,如果你还想要的话下次帮你带。对了,你喜欢什么味的? 他的手指在九宫格停留了片刻,随后回复:芥末味/微笑。 晚上。 他正在洗澡,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悬在头顶的灯也伴随这声闷雷暗了暗。于是他匆忙用水冲了下身上的泡沫,随意地披了件浴袍便走了出去。 门外黑魆魆一片,他向来不敢开灯,因为顺着这间浴室的尽头便是容玦的房间——他不敢打扰到容玦。 他手贴在墙壁上,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进。幸好地板光滑平整,佣人早就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他这才一路顺利地走过了容玦的那个房间。 然而,就在他正暗自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时,骤然,耳边传来门栓转动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并离他愈来愈近。 “......”他抱有一丝侥幸地想着现在走廊内一片黑暗,他应该看不见自己吧。 可惜,就在他以为然之时,走廊上的灯一盏盏地打开,昏黄的灯光顷刻充斥了整个空间。 他,似乎,忘了,一般人走夜路,确实要开灯。 “成珏?”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收回纷乱的思绪,故作镇定地回答:“刚洗完澡呢,正要回房间。” “洗澡?那为什么不开灯?万一摔着了怎么办?”容玦一步步地朝他逼近,直至将他逼到角落里。 他只觉得此时容玦的压迫感正将他伪装尚好的面具逐步撕裂,他不作声地将颤抖的双手隐没在长长的袖口中,垂下了脑袋。 容玦见他一直一声不吭,心中不禁有些窝火,不由分说地抬手掀起他的头发,迫使他的头颅抬起来正视自己,咬牙切齿道:“你倒是说话啊。” 他定定地看着容玦的眼睛,随后一字一句答:“这些不过都是小事,有劳二少爷费心了。” “都说了别叫我二少爷!” 起先他愣了愣,然后想起五年前他曾说过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你“哥哥”?!现在可好,连“二少爷”都没资格叫了。 他在心底苦笑,随后问:“那要叫您什么?” 容玦没有说话,视线一转,蓦地定格在他裸露的额头上,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就像是被一口气吹灭的蜡烛。随后,他渐渐地抬起手,冰凉的手指落在他的额角处,小心翼翼的,如同在摩挲一个上好珍贵的瓷器。 他一下子了然,那个位置,正是那日他拿玻璃杯砸向他头上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一块不大明显的疤痕。他垂下眼睛,说:“二少爷,可否放手?” 他置若罔闻,低声问:“一定很疼吧?”似乎是成珏的错觉,他的语气中竟掺着一丝自责。 成珏正想侧头避开他的手,然而就在此时,旁边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正夹杂着平日里全然没有的怒意。 “你们在做什么?!” 第十二章 这是一个黑暗而没有光线的房间,地面有些粗砺,应当是许久没有人来打扫而蒙上的灰尘。四周没有窗户,因此视线几乎被大片浓稠的黑色包裹。空气潮湿而呛鼻,许是之前下了场暴雨的缘故,散发着阵阵霉味。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足足九个小时,一直蜷缩在角落里,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只能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可惜睡不着。 他已经尝试了成百上千次,然而听着静谧的空间里时不时传来的水滴声,顶楼钟摆整点时发出的响声,他本昏昏欲睡的状态便会骤然被这些声响所打断。一来二去,他的精神力像是插上了电源,源源不断的亢奋与恐惧共同支配着他,叫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 这五年来,成珏一直都很惧怕来到这里。而那时的容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前些年经常拿着这个把柄威胁过他。毕竟之前的成珏还是没有被磋磨光棱角,还带有几分叛逆,每当容庭讽刺他有些过了头的时候,他总会小声地驳斥他几句。随后容庭便会微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你有没有想过再去那里? 成珏自然是怕得要死,急忙摇了摇头,立马承认是自己的过错。尽管连他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他时常会回想起五年前的那场噩梦,那是一个偌大的分水岭,将他原本建造美好完整的世界毁灭成了一片废墟。即便是十五岁之后,他好不容易用那些残垣断壁重新组建了另一个世界,但远没有之前来得圆满完整,表面那一道道罅隙裂缝依旧暴露无疑,永远也无法抹去。 九个小时前,当容庭发现成珏和他心爱的弟弟正在发生“亲密”的肢体接触时,成珏的心底便暗叫不好。 毕竟他这么喜欢容玦,眼底自然见不得他与别人发生任何一丝暧昧的关系。更何况是他最瞧不起的自己。 容玦的身体先行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容庭。登时,他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大半,然而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他转过头,看到容庭此时的表情——依旧是平日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之前那个带有怒意的声音不复存在似的。但是。他想,容庭一定是生气了。 他缓缓朝他们走了过来,甚至还冲容玦微微一笑,说:“阿玦,我有事要跟成珏说。你先回房间吧。” 容玦看了眼把头垂得很低的成珏,忍不住开口:“可是......” 容庭笑容未变,从容不迫地打断他的话:“回去。”然而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成珏只察觉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容玦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停留在成珏的身上,过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随后径自向房间走去,片刻,听得一阵关门的声响。 顿时,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他胆子很小,又怕极了容庭,因此一直低着头,但还是忍受不了长时间清冷的氛围。于是他偷偷地抬起头看了容庭一眼,发觉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全然没有之前的笑意,面无表情的,如同冰块那样。他又赶紧把头缩回去,隐匿在袖中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起来。 “过来。”容庭终于开口,然后转过身,笔直地朝前面走去。 他战战兢兢地跟着容庭来到某一个房间,极力压抑住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声音,唤道:“少爷。” 就听见头顶突然响起一丝冷笑,随后容庭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你也知道叫我‘少爷’。” 他低头道:“您一直都是我最为尊敬的人。” “哈。”他笑了笑,“尊敬?尊敬到开始勾引起我的弟弟?” “不是的。”他紧张到一定的程度时,说话会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是的......二少爷他、他只是在......” “只是什么?”容庭的食指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