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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只抹了牙膏,家里没有烫伤药吗?” 陆行舟情绪暂敛:“没有。” “客厅的电视柜下面好像有一个药箱,你翻过没有?”晚间浏览房间时他曾见过。 身后安静。 “到底有没有?”楚然微微仰头。 “有。怕你着急睡,所以拿牙膏凑合一下,一样的。” 从卧室到客厅不过几步路而已,但他怕楚然等不及了。 他们的感情极不对等,有人逃到天涯海角还在害怕被找到,有人咫尺距离也担心被放弃。 一瞬间楚然心中五味杂陈,眼前这一点牙膏渍变得难以面对,不得不转开了眼。 被人在乎了这么多年,尽管有时这种在乎很过火很令人反感,但偶尔也会有触动的时候。 他垂下眸:“我睡就睡了,有什么好急的。” “很难不急,”陆行舟说,“你肯听我说话的时候不多。” “那你又何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花花世界诱惑众多,泽川的陆总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不叫浪费时间,”陆行舟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握住他手腕,“以后日子还长,你尽管考验我,我不会再强迫你,凡事都征得你同意再做。” 楚然把手抽了出来,没说话。 “楚楚,我是认真的,从今往后我不让你失望。” 这是句脱口而出的郑重保证,比“保证不碰你”有效力得多,两个人都能感觉到。 陆行舟有陆行舟的傲气,但他愿意为了楚然改变一些处事方式,不求三观完全一致,但求长长久久不起大的争执。 他心中人性的天平往楚然那边又倾斜了一点,离陆和泽越来越远。 楚然心头怅怅的,说不清什么感觉。 该相信他吗? 就这样寂寂半晌,抱在一起的两具身体都发了汗。陆行舟听不到他的回答,就想把眼下这一刻无限拉长。 “你不睡我也得睡了,”楚然无奈,“松手,下去。” 陆行舟退而求其次:“睡之前让我摸摸宝宝。” “刚才还说不碰我?” “隔着被子。” “不行。” “怎么不行。” 楚然直觉这又是另一个滑坡陷阱,心中早就警铃大作。 “他睡着了,你一摸他就会醒。” “我只是摸他住的地方而已,不敲门。” 话题越走越偏。楚然装作听不懂:“你摸肚子他感觉得到。” “这么机灵。”陆行舟胸腔在低笑中震了震,少顷打趣道,“你用按摩棒也是趁他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吵醒他。” “你——”楚然立刻扭头,黑暗里眼眸中挂了一层亮莹莹的雾,“你下去。” “你的小玩具今天都被火烧了,我赔给你。” 楚然急得用肘向后击他:“滚下去。” “唔,”陆行舟胃部挨了重重两下,马上不敢妄动,开始先礼后兵,“开个玩笑,别生我的气。” “你这人真是……”楚然气得失语。 陆行舟旋即将他搂紧:“以后有我在不让你再过那种日子。还有久骁,不懂得给你留面子。我把他降级调回临江了,好让你眼不见为净。” 哪种日子?当手艺人的日子。 面对早就真刀真枪做过无数次的这个人,听到这些话楚然还是一脸羞臊。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他快要心梗。 陆行舟说:“最后一个问题。” “快问。” “你买的是插的还是吸的,我没看到,明天不知道该买哪种。” 楚然把下巴埋进枕头底,牙关都咬得死紧,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不说就随我挑了。” “尺寸呢?大还是小。” “不说就以我的为标准。” 话音刚落但觉身下一股罡风袭来,是楚然的脚猛然向后踢。电光石火间陆行舟骤然翻身离开,回到自己那张临时床。 房间重归寂静。 陆行舟头枕双臂,低声说了句:“楚楚,晚安。” 进入论坛模式 2372/2218/41 “东西都烧没了,好在人没事。” 午后,楚然抱着膝盖坐在二楼的飘窗上,跟唯一的朋友李思域讲电话。 他身下垫着个直径一米多的巨大白色兔绒垫,腰后靠着蓬松无比的长枕,肩上还披了张老魏强行塞给他的灰毛毯,整个人神情恬淡地沐浴在金色阳光里。 李思域调门拔高:“出这么大的变故你怎么才跟我说,那现在呢,不会流落街头了吧?” “没有,你别瞎紧张。” 房门被叩叩敲响,老魏踱着步进来:“来,吃点水果润润嗓子。” 红悠悠的西柚拼几片格外新鲜的桃瓣,衬得雪白的骨瓷盘煞是好看。 楚然秀气的眉毛轻轻一蹙—— 他不喜欢吃西柚,嫌酸。 “你皱眉毛也没用,”魏叔沾水的手在围裙上横着擦了擦,“陆行舟特意嘱咐过不让你吃太甜的,当心孕期糖尿病。” 楚然轻声道:“他懂什么。” “他不懂人家医生也不懂?那医生可都是陆行舟花大价钱请来的,人家说的总不会错吧。听话,老老实实吃,过一个小时我来检查,桃子可以剩,西柚不许剩。” 说完就甩手离开,接着监督保洁阿姨擦玻璃去了。 楚然摇摇头,把果盘搁到身旁的垫子上,重新拿起手机,“你还在不在?” “在是在,”如果现在打得是视频电话,屏幕上李思域的表情一定变幻莫测,“所以你现在住在陆行舟家?” 楚然停顿少顷,嗯了一声,把陆行舟救自己跟小健的事原原本本讲出来。 电话里半晌没声。 “怎么不说话了?” 李思域干巴巴地笑了笑,酸酸嘟囔:“还真是巧,火灾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让他碰上。不光碰上,他还能把你们全救出来,自己一点事都没有,这个火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要是我在的话一样能救你,你信不信?”李思域还不服气。 “这有什么好比的。”楚然的心湖被彻底搅乱,已经无心再聊下去。 那边悻悻然挂了电话,这边的果盘被搁到更远的地方。 疑心易生暗鬼。 楚然把头埋在膝盖里,想最近一周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心头无法抑制地滋生许多疑虑。 偏偏出事之前久骁带着一帮人去过他家,偏偏出事当天陆行舟出现在小区外面,还要求他当晚一定要下楼,偏偏出事时陆行舟还没有走,上楼救下了自己。 一切都太巧了。 如果当天自己一时心软下楼跟陆行舟见了面,事情会怎样发展? 他把头埋着,脑中飞快重演当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