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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轶南安慰:“没事,这事也不怪你。你一个小孩子出来北漂,日子过得这么孤苦伶仃的,沈决又对你这么好,你把他当亲大哥一样依赖,结果他说走就走,你肯定很受伤。” 黄轶南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顾衍书竟然也无法反驳。 回答得很轻:“南哥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他这句话,黄轶南总算满意,然后挤眉弄眼地朝他招了招手。 顾衍书听话地凑过去。 黄轶南从自己帽子里掏出一叠零钱塞到他手里。 小声道:“我今天听节目组说,你和沈决去游乐园这趟欠了节目组不少钱,后面估计会虐待你们。所以你把这些零钱藏好,实在饿了,就偷偷拿出来买点吃的。放心,不是大数目,不容易被发现,你自己先吃饱了,再考虑要不要给老沈分点,听到没?” 这年头纸币使用已经很少,如果不是录节目,他们身上不可能有纸币,所以这叠零钱,显然是黄轶南专门去兑的。 顾衍书心里一暖:“谢谢南哥。” “谢什么谢,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说完站起身,拍了拍顾衍书的肩,“行了,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去上海,你也早点睡。” 出门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下下个星期老胡结婚,请柬都发下来了,你和老沈一起去,听见没?” “好。”顾衍书朝黄轶南浅淡一笑。 黄轶南手一挥,走了。 顾衍书低头认认真真把零钱收好,喝完牛奶,洗完杯子。 然后一抬头,发现夜色里灯光所及之处有零碎的白色小屑飞舞。 下雪了。 车只能停在小区门口,沈决回来的时候会带伞吗。 雪很快就大了起来,一片一片,铺天盖地。 顾衍书裹了件外套,撑着伞,出了门。 雪花洋洋洒洒落下,乘着凛冽的寒风,枯败的树枝摇晃出可怕的鬼怪形状,顾衍书埋头走得极快。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门口,一眼看过去,外面空空荡荡,没有车辆行驶而来的痕迹。 顾衍书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脚尖踢着小石粒,紧紧抿着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顾衍书握着伞柄的指节已经冻得发僵,膝盖开始隐隐作痛,每次有车灯从远方打来的时候,顾衍书都会期待地抬起头,等看清车里的人,又淡淡垂下眼眸。 有寒风刮过,冷得厉害,他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门卫问道:“小帅哥,等人吗?” “没。” “这么大的雪,可能回不来了吧,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嗯。谢谢师傅。” 也是,可能雪太大,回不来了吧。 反正沈决这个大骗子,又不是第一次骗人。 顾衍书平静转过身,撑着伞,缓缓往回走。 告诉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扔下了,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 然后身后有人唤了声:“顾衍书。” 他回过头。 停在门口的黑色劳斯莱斯打着车灯破开黑夜,沈决逆着白光,携裹着满身的风雪霜寒,从夜色里走出,闯入他的视野,快步向他走来。 然后那一瞬间,他紧绷了一整晚的心忽然就松了下去,带着失而复得般的侥幸。 原来这次他没有被扔下啊。 顾衍书缓缓呼出一口热气,微微洇红了眼角。 沈决钻入他的伞下,自然而然接过伞柄,看着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眼角,低声道:“这么冷,你出来干嘛。” “下雪了,随便出来逛逛。”顾衍书把手放回衣兜,答得别扭。 沈决轻笑:“那你还挺有雅兴。要不我再陪你堆个雪人?” 顾衍书恼羞成怒,转身快步往前走。 沈决撑着伞跟在后面,担心天太黑,他摔着,于是使坏地喊了声:“小心!” 顾衍书连忙受惊一样往回一跳,正好跳进沈决预谋已久的怀抱。 沈决压着笑:“怎么这么胆小,不就是去了趟鬼屋吗。幸亏我赶回来了,不然你今天晚上怎么睡......嘶——啊——” 沈决还没笑完,就被顾衍书狠狠踩了一脚,冷冷道:“沈决你无不无聊。” 踩完就戴上羽绒服的大帽子,扔下脚快被踩出一个窟窿的沈决,飞快地往前走去。 走到一半,又突然顿足回首,问道:“沈决,你看过梁实秋的散文吗?” 大雪在他身后纷纷扬扬地落下,路灯照出他单薄伶仃的身形,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沈决知道他问得很认真。 微顿的片刻。 顾衍书垂下眼眸,转回身:“算了。” 他放缓了脚步,单薄的身形在风雪里显得脆弱又冷清。 沈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快走几步,用伞替他遮住风雪,然后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 圆圆的,胖胖的,还冒着白白的热气。 一只暖乎乎的烤红薯就这样从价值六位数的大衣里掏了出来,塞到顾衍书跟前:“给你带的。” 顾衍书瞥了一眼:“没兴趣。” “以前每次下雪你不都爱抱着这玩意儿啃吗?” 跟个小仓鼠似的。 “我让司机绕了好大一圈才买到最后一个。” 沈决说得可怜。 顾衍书答得漠然:“谁让你带了。” 十秒后。 沈决:“好吃吗?” “还行。” “甜不甜?” “凑合。” “喂我一口。” “滚。” “我手还肿着呢,你看嘛。” “......” “嗯,还挺甜的,下次再去买。” “......” “顾衍书,你过来点。” “挤。” “我右边肩膀淋湿了。” “......” 顾衍书冷着脸,瓦了一勺红薯递到沈决嘴边,然后往沈决的方向挪了一步。 他觉得沈决还不如别回来了,真烦。 可是烦也有烦的好。 起码走过风雪的时候,谁都不是孤身一人。 还算热闹。 - 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决先去洗澡。 顾衍书觉得自己头发有点湿,好像落了雪,但也没在意。 等沈决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顾衍书已经在床角蜷成了一小团。 想到今天在游乐场玩了一整天,晚上还做饭洗碗,又等自己等到深夜,沈决就没舍得闹他,轻手轻脚地在他膝盖处裹了一层毯子,然后就关灯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是被黄轶南的微信震醒的。 铁男:老沈,我走了。你放心,小书我给你劝好了,从今以后你还是他亲哥!下下周老胡婚礼见! 谁他妈要当顾衍书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