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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锅里的素汤还在咕噜咕噜地煮。拿瓶子过来淋上一点澄亮的芝麻油,弥散了一整屋的喷香。乔奉天关了灶,转头看了看跟进厨房,倚着龙骨的郑斯琦。 “你路上教她说的?” “想多了。”郑斯琦摆手,“稍微点拨了一点儿,我告诉她,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学会把你觉得好听的话告诉他,要真心实意,不要花言巧语,要让对方高兴。我家枣儿聪明,一点就通。” 乔奉天顶了下鼻尖,又在围裙上来回擦手,“你家枣儿真是个宝,说的我现在心还在跳。” “真的假的。”郑斯琦佯装不信地皱眉,凑过来又忍不住笑,于是小声,“我跟你告白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心跳的不行啊?” “我……” 郑斯琦倏然贴上他的额,乔奉天光洁的鼻尖就在眼前咫尺。 “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家里有你在等着,感觉特别幸福。堵车我都觉得没什么,越堵我就越迟见你,越迟见你我就越期待,以至于我在门口听到你开锁的声音,我都在心悸。” “枣儿说情话的天赋其实是祖传的对不对?” “差不多吧,但她还道行太浅。” “你已经是江湖上的不朽传说了。”乔奉天笑着被他牵住手。 厨房窗外是利南流潋灯火。城市最大的残酷,莫过于你作为个体,无论受了多大的痛苦灾难,于它而言都像一只蝼蚁淹了水,一片枯叶无言落了土。能从崩溃到绝望,再从绝望到满怀希望,你的世界天翻地覆,而它永远都幽深典穆,肃立高处,日复一日斑斓璀璨,车水马龙。 要渐渐学会理解它的人稠物穰,不近人情,和平等给予的稀声抚慰与包容。 利南附小下午上了体育课,小五子和郑彧都累,再精力充沛也是六七岁的孩子,九点多就困了倦了,疲乏欲睡了。郑斯琦安排小五子睡郑彧的房间,小五子愣是不干,脸也红,嘴也瓢,磕磕巴巴地就是不同意。再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孩子,也碍着面子,听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么一说。 没辙想,和乔奉天一起挤书房。 小五子下午在cao场上招了蚊子咬,胳膊上给叮了一溜排通红的包,挨个儿一数,俩胳膊正好各七个,能召唤两条神龙。 “不是穿外套了么?”乔奉天到了点儿花露水搁手心,坐在沙发床上,一点点儿替小五子抹,“叮这么惨。” “没穿。”脖子上还有两个包,小五子一直抬手挠,“给枣……郑彧穿了,要不就是她被咬。” 乔奉天听完点他脑门儿,“小小年纪,这么知道心疼人?” 小五子嘿嘿笑,更用力地去挠脖子。 “怪小叔么?” 乔奉天突然问。小五子抬头看他,“恩?” “怪小叔没跟你商量,就带你来郑叔叔家住么?” 小五子垂了垂眼睫,眼皮半耷的样子几乎和乔奉天一样。他思考了片刻,瞬间绽放的表情,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玩儿有趣,他却又难以理解的东西,”为什么要怪小叔呢?” 乔奉天把他的脑袋往自己的胸前扳,往他颈上的鼓包处摸了摸,往上点了两滴花露水儿,“不会拘束么,在别人家里。” “恩……别人家可能会吧。”小五子在他胸前点了点头,“但郑叔叔不一样啊,他对我很好,在他们家我觉得很舒服。还有冬瓜叔叔和李荔jiejie家,他们对人也很好,我也觉得不拘束。” “你管杜冬叫叔管李荔叫姐,差辈儿了吧?”乔奉天没忍住笑。 “……李荔姐不让我喊他阿姨,听了要揍我。” “就那德行。”乔奉天掸了掸郑斯琦拿出来的羽绒枕头,展了展雪白的枕巾,让小五子躺下,替他扯了扯翻上肚皮的短T,“不会住很久的,会给你自己的房间,恩?” 乔奉天仰视乔奉天,闭上眼皮点了点头,“恩。” 轻手轻脚合上房门,乔奉天被身后的郑斯琦吓了一跳。 “睡了?” “刚睡着,今天看着是累了,打蔫儿了都。”乔奉天看他短袖长裤,一身居家,“你要出门?” 郑斯琦喝了口水,拿了茶几上的房门钥匙,“恩,去逛超市,我俩一起,走去。” “现在?”乔奉天看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半了哥。” “九点半天黑人少。”郑斯琦伸手触了一下他的鼻尖,“我俩可以牵手走。” 第93章 乔奉天发现,那晚送郑斯琦的独角兽,被他挂在了钥匙上。不怎么适合成年男人的奶茶色,一晃一晃地在郑斯琦左食指下摆荡,叮铃脆响在湿暖风中,有如抬头天上看,正晚星触凉月。 手真的是牵着的,乔奉天先不敢,缩在薄袖里无所适从地摆在腿边。是被郑斯琦不由分说地拿过去,像剥糖衣似的捋开衣袖,露出白生生的手掌。冻疮的遗迹其实还是有,色沉之后边从豆沙色转成了淡淡棕褐,无边缘的斑驳印子,手白,才明显。 郑斯琦往他指端一揉,两个人食指勾在一起。 “这样?” 乔奉天只不自在地往回缩了一下就不缩了,看他一眼,“好娘。” “那这样。” 郑斯琦没忍住笑,与他食指交握,叠扣,掌心之间一时像新且未干的泥塑,紧密粘连不可分。像定要外力分开,必能牵出密匝不断的诸多透明藕丝似的。那种出了一层清汗,故而温融濡湿的触感,因为握的过紧,让人分不清此刻这触觉,究竟是谁的。 也是那晚,被牵手是不经意的。这次却不同,这次是郑斯琦成心,成心要对他温柔,对他好。 “你手好像真的特别软。”乔奉天被他牵着,错他后面一步,这样的站位其实牵手的动作更昭彰明显,但又显得更活泼甜美。 “随爹,我们家男的手心都软,还修长,还好看。” “……”乔奉天又捏了一捏,“我们郎溪那里人说,男人手软好,命数要比别人好,一生平安,顺风顺水。” 郑斯琦回头笑,“那你赚了。” 只是初立夏,消暑的氛围就颇浓重了,街边巷口,大香樟下,一溜排沿街码开的一家家小食。馄饨水饺铺子里心上了应季的冰镇酸梅汤,卖砂锅的送齐了一小塑料碗红糖冰粉。烧烤总是烟熏火燎吃的人躁,就被了一整冰柜的冻冰啤,一满锡锅在路口晾月光的五香毛豆。 且热闹,且闲怡。郑斯琦和乔奉天慢慢走过缺了路灯一条狭窄人行道,冷不丁就听对面露天的铺子里传过来一阵喧嚣热闹的碰杯嬉笑。隔一道说不上宽的马路,各有各的隐秘愁绪,各有各的暗自欢喜。 沃尔玛素来是不吝啬冷气的,一撩开凉皮似的皮门帘,凉意扑面而来,郑斯琦就颤了一下。 陡然明亮宽敞,有往来的别人,乔奉天松开手,“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