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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前,元婆婆特意提到,当初她出嫁时婆家给的聘礼中有一处临街的房子,房契上写的是她夫君的名字。 后来元婆婆爹娘去世,她和夫君回来过一次,房子交给了族中打理。原想着过几年转手卖掉,没承想,夫君和儿子相继出了事。 元婆婆万念倶灰,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了这些年,房子什么的早就不在意了。 这次听说小郭要来河间,元婆婆这才把缝在衣服里的房契翻出来交给他。 司南看得清楚,元三德开牙行的那个铺子就是元婆婆的。 这事元三德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吃完饭又歇了大半晌,期间小郭特意提起想寻间铺子开面馆,元三德哼都没哼一声。 赵灵犀想拆穿他,被司南拦住了。 司南做了一个选择题——得罪元三德,要回铺子;或者花钱租一间铺子,让元三德记下他们这个人情。 不用犹豫,当然是选后者。 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不是来赚钱的,离京时官家给了他一大箱钱,足够霍霍了。 于是,司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眯眯地说:“小子们初来乍到,啥都不懂,还得劳烦叔公牵个线,寻间地段好的铺子,尽快把面馆开起来。” 元三德是个人精,一眼就瞧出司南才是主事的。见他这般上道,也便笑了,“俊子且安心,你叔公我别的本事没有,寻铺子、卖房子的事干了几十年,早熟了!” 他沉吟片刻,道:“说起来,河沿儿那边就有个空铺子,从前也是做吃食的,人来人往,生意不错。” 司南搭话:“怎么不开了?” “有亲戚在汴京发了财,一家子人到大地方谋前程去了。”元三德笑笑,状似无意道,“都说人往高处走,你们为何放着汴京的好日子不过,偏偏回这穷地方?” 小郭扯了扯身上的旧衣裳,苦笑道:“您瞧瞧,若汴京真有我们的好日子,能回来?” 司南表现出一副要面子的模样,轻咳一声,道:“也是祖母想落叶归根,我们先来探探路,若能扎下根,便接她老人家回来。” 这种半遮半掩的态度,反倒让元三德放下了心,“成,我这就去问问廖东家,就说是我两个侄孙租的,看能不能便宜些。” “多谢叔公。”几人表现出感激的模样。 元三德挺满意,晃晃悠悠出了门。 事情办得很顺利。 元三德这人虽精明油滑,却到底有几分良心,帮他们把价钱压得很低。 司南为了表现出一副想要长住的样子,一口气交了一整年的租金。当天就置办好桌椅铺盖,带着“全家”住了进去。 这间铺子确实不错,前门临着街,后门挨着河,河边住着一排粗粗壮壮的大柳树,如今落了叶,真有几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姿态。 铺子是用石块和木头搭的,隔成了一大一小两间,小的那间有锅有灶,正好当作后厨,大的是个三面开窗的大通间,能放下五六张大长桌。 铺子后面有个小庭院,围着鸡圈,种着柿子树,叶子掉光了,单剩下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喜人得紧。 院子后面有三间主屋,房子老旧,好在收拾得还算干净,稍微打扫打扫就能住人。 元三德叫来几个本家的小伙子,和司南几人一起抬水扫地擦桌子,小半天的工夫就收拾好了。 司南原想着请他们吃饭,被元三德拒了。 看着元三德瘦小的背影,赵灵犀嘟着嘴说:“这人当真奇怪,你说他是个坏人吧,却又热心帮忙,不像是图啥的;你说他是个好人吧,偏偏又占了元婆婆的房子。” 司南笑笑,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他屋里屋外走了一圈,地面是黄土夯实的,屋顶架着木梁,梁上铺的是陈旧的瓦片。 墙壁是土坯垒的,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还算光滑,不至于睡到半夜往下掉土渣。 “这里不比京城,凑合住些日子,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这话主要是对赵灵犀说的。 人家正正经经一个金枝玉叶,却在这里跟着他们隐姓埋名住土屋,司南到底不忍心。 赵灵犀却浑不在意,反倒觉得处处新鲜,笑盈盈把小郭和赖大指挥得团团转,一会儿的工夫,窗纸就换了新的,墙上蒙了一层用过的宣纸,炕上也拉了个青帐子,原本土叽叽的屋子顿时焕然一新。 几个大老爷们对视一眼,皆竖起大拇指。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女孩子可比大男人厉害多了。 小郭勤快地把铺盖搬下车,“三间屋子,怎么住?” 司南道:“县主单独住一间,小郭你和赖哥一间,我和钟哥一间,成不?” “不成。”钟疆笑笑,果断地把自己的铺盖扛进了小郭和赖大那间。 司南纳闷:“就这么嫌弃我?” 钟疆轻咳一声,“我是怕老大扒了我的皮。” 司南无奈,“说好了是表兄弟,我单独住一间,你们仨挤一间,摆明了让人生疑。小郭,不然你……” 小郭一蹿三尺高,“我也怕被扒皮。” 司南只能看向赖大。 赖大死死捂住自己的铺盖卷,“我睡觉不老实,放屁磨牙打鼾抠鼻孔,还踹人!” 司南:…… 赵灵犀凑过来,笑嘻嘻:“南哥儿,不然我跟你一间?” 司南呵呵一笑,“我怕被狄二哥扒皮。” 同是天涯害怕扒皮人,只能相互体谅了。 日子就这么过了起来。 官家给司南的任务不重,主要是监测当地民情,及时跟唐玄沟通,顺带着查一查给辽军报信的线人。 原本河间有个联络人,上月突然生了场急症,死了,包拯这才提议把司南派过来临时顶顶班。 官家对他要求不高,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也没关系——这是他老人家的原话。 司南下定决心,非得查出来不可! 绝不让人小瞧! 与此同时,槐树也到了河间大营。 唐玄一早收到信,正在等他。 河间比汴京冷,槐树一路骑着马沿着村里的小道过来,吹得脸颊发红,好在还算精神。 唐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放下心,“可想好了去哪个营?” 槐树眼睛一亮,“还能挑啊?” “不能。”唐玄把司南的信收起来。 槐树连忙把包袱卸下来,献上小rou干,“我师父做的,可香了,都给您。” 唐玄伸手接过,扫了眼他的布包袱。 槐树连忙拍了拍,郑重声明:“没有了,都在这里了,我一块都没偷吃。” 唐玄赞许地点点头,把装rou干的小食盒藏到案下,这才开口:“说吧。” 槐树嘿嘿一笑,“我能跟着狄将军不?听说他最擅偷袭,西夏那边都怕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