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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又摇摇头。

    话唠遇上个话废的，也变成话废了。

    宋笑完全忘了陆曦嘴里还咬着体温计，根本说不了话，只觉得这姑娘也太不爱说话了。好在到点了，宋笑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看，确实是烧了，他让护士带着陆曦去挂点滴。

    人走了，宋笑才终于释放他的天性，八卦起来：“孟清山你丫不是让我介绍男孩子给你认识吗？这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你弯了又直回去了？”宋笑一个人咋咋呼呼地说了一大堆话。

    孟清山看着他，只说了几个字，就让宋笑那嘴张大得能塞一个鸡蛋了。

    孟清山说：谁告诉你他是女的？

    宋笑立刻转过弯来，竖起大拇指：“牛逼。”孟清山牛逼，那汉子也牛逼。

    “说吧，你一定有事还没说。”宋笑表现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他就是落曦。”

    宋笑呵呵了两声：“果然如此，孟清山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孟清山直接就把话题给堵死，宋笑简直要没脾气了，甩了他一句好自为之。

    孟清山去点滴室找陆曦的时候，他的一双手撑着下巴毫无防备地睡着了。点滴室的暖气开得很足，蒸得陆曦的脸绯红一片。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陆曦化了浓重的妆容，还是能看出卸妆后清秀的模样，他骨架小，男性特征不明显，戴上假发，几乎就是个女生。

    而且，他还不用怕声音暴露他的性别。陆曦的声线，在网配圈的时候经常配一些邻家meimei的龙套，声音甜美，撒起娇来甜腻死人却不显得作。

    听众喜欢落曦的声音，是把他当女生看的，他们也没料到听到的妹子音其实是个汉子。于是，娘炮、娘娘腔这类词都用在了落曦身上。

    和陆曦交往的那段期间，孟清山在国外，为了在工作上有所成就能被调回国内，他连过年都不回去，尽管和陆曦经常通视频，可他做了女孩子的打扮，孟清山不疑有他，也根本没往这层面想。

    陆曦的人生计划里一直都是有陆曦存在的，他知道异国恋不是长久之计，所以那么拼命工作。可到头来，那些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奔现后的画面，终究变得如泡沫一般了。

    孟清山一直看着陆曦，也不知那眼里藏着什么思绪，只是在外人眼里，都成了一片深情。陪着小女孩打点滴的老婆婆注意到孟清山往她们这边看过来了，恭维道：“小伙子，你女朋友长得真好看啊。”

    好看？孟清山又打量了陆曦一眼，是啊，别人不知道他的性别，大概都会觉得他好看，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觉的：好看又可爱。陆曦会给他安利看过的耽美，偶尔也会放飞自我看看rou文，孟清山只当她是个又萌又污的腐妹子。

    这人骗了自己那么久，在谎言被揭穿的时候，离开得干干脆脆，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陆曦男装女被揭穿后，孟清山的心里积累了很久的火气，而此刻，这个糟蹋人感情的骗子就在自己身边，那火气越来越旺，没法控制住了。

    孟清山温柔地喊了一声陆曦的名字，陆曦醒了过来，只是怔怔看他，可能意识还有些朦胧。

    孟清山看向婆婆，脸上露着礼貌而又疏离的笑，语气显得冷淡：“婆婆，他是男的，只是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

    陆曦因为孟清山久违的温柔的声音而沸腾起来的血液立刻凉了下去。

    老人家，要么对这方面的事深恶痛绝，要么天真不知。

    “哦，那也是个长得好看的男娃娃啊。”

    也许陆曦是想用失去意识来躲避孟清山，他后来又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车里，又和孟清山独处了。

    孟清山不说话，陆曦喃喃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似在跟孟清山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孟清山笑笑，没接话。

    陆曦去开车门，却发现锁住了。“清山……”

    陆曦才说出名字，嘴就被孟清山捂住了。“别用这么恶心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当初孟清山夸他声音甜，现在是觉得连说话都让人恶心了。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人就在他身边，陆曦完全是抱着能呆多久就呆多久的侥幸心理。这个男人素质良好，他不会破口大骂自己的罪恶行径，可他依然能轻轻巧巧地往他的心窝子里扎上刀子。

    孟清山就不该来找自己，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陆曦毁了孟清山美好的初恋，同时也把自己毁了。

    陆曦不过是用女生的打扮来掩饰自己的性别，扒了衣服，他依然有着男性的生理构造。同性恋、异装癖，他还真是堕落得彻底啊。

    孟清山早就把车里的空调关了，车内的空间并不大，又容纳了两个人，可陆曦依然觉得冷。

    四周漆黑一片，黑色成了陆曦的保护色，他缩在副驾驶座位上，低垂着眼睑。黑色也最容易让人心底里的软肋暴露出来。

    “你也会觉得冷？你的心都是冷的，你还会觉得冷？”孟清山说话时，嘴间吐出的气息喷在陆曦脸上，陆曦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手仍然是抓在车把手上。

    可只要孟清山不把车门解锁，他就出不去。

    陆曦不再闪躲，目光直视着孟清山：“对，既然这么讨厌我，就让我下车啊，眼不见心不烦。”

    孟清山的手箍住了陆曦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他的嘴唇，蹭上了口红。

    “什么时候这张嘴这么伶牙俐齿了？以前在我面前都是装出来的吧？”

    陆曦自暴自弃，疲惫地说：“是，都是装的，都是耍你的，你满意了吧？我可以下车了吗？”

    孟清山十分清楚眼前的人是同性，可是，就是因为曾经那么喜欢，在知道被这人耍了之后还想和这人纠缠不休。只有他一个人对这事缓不过劲来，很可笑。

    孟清山不只是被陆曦欺骗，这人对自己的影响太大，竟是开始对自己坚定不移的性向产生了怀疑。孟清山混迹多年耽美网配圈，配过不少字母戏，被拉过不少CP受，却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直男一枚。可是现在，他会让宋笑介绍男孩子，出入同性恋酒吧，潜移默化之中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同性恋。

    可他是同性恋吗？他对相亲的那些男孩子没有感觉，看他们聊天卖萌甚至觉得娘娘腔，他的长相端正，在酒吧经常被人搭讪，可他一概冷冰冰的拒绝，抵触同性的接近。

    可对眼前这个人，孟清山至今都会翻出和他聊过的那些记录，撒娇的、卖萌的，即使已经知道了他是男生了，却一点讨厌的情绪都没有。

    心底的恶魔又作了起来，他捏着陆曦的下巴，将头凑近，鼻尖抵上他的鼻尖，就在陆曦本能又忐忑得闭上眼之后，耳边传来啪嗒一声，陆曦重心不稳，被孟清山从车里狠狠地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