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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决云直接道:“不想去。” “……”曲丛顾梗了一下,“这样也行吗?” “行啊,”朱决云始终含笑,“只要够强就什么都可以。” 他天赋异禀,能把如此不要脸的张狂说得随意理所当然。 曲丛顾偏偏是个看他做什么都捧场的,笑呵呵地说:“哥哥好厉害啊。” 朱决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没劲。 你说这是耍哪门子酷呢,跟这么一个小屁孩。 他这头反省自己,小世子却是真心你主宰我崇拜:“外面的人都被你一个人打趴下了吗?哥哥你在伏龙山能排第几啊?” 朱决云竟然有一瞬间真的认真地去想了想这个问题。 朱决云:…… 小世子殷切看着他,然后自顾自地道:“我看能排前十吧,黔竹说了,你和他们祖师爷一样厉害呢。” 朱决云咳了一声:“大、大概吧。” 小世子美滋滋道:“我就知道!” 朱决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喜该忧。 外头还一群人不知做何处置,院里头却开始乐呵呵地数起了人头。 要说起来,这孩子内心其实还挺强大的。 风和着花瓣吹乱了小院中一方天地,晃晃荡荡悠悠不止。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朱决云便一日没走,将草古唤出来,教曲丛顾如何调用法器。 这孩子有些灵气,这是任何一个道士都可以看出来的事,加上从小就受了不少的恩惠,所以学些简单的咒语术士也挺快的。 朱决云记得这孩子小时候并不是很爱念书,往往他一道经书念过,一抬眼看见他已经睡过去了,哈喇子和鼻子泡一个不少。 这一下午却挺认真的,朱决云想让他休息一下也没找着个机会说出口来。 后来到了傍晚的时候,曲丛顾一挥手间降魔杵已经能升上半空,旋上数圈,有梵文隐隐约约环绕其中。 然后就累得栽倒在了小榻上。 朱决云看着他露在外面的一截脖颈,觉着就跟很多年前这孩子趴在书案上睡得一塌糊涂时一模一样。 这样的小世子真得只该一辈子被捧在心尖儿上的,由他的父母兄长姊妹照顾着,或许日后娶妻生子,也尝不到一丝人间疾苦,看不到这世上的物欲横流波涛汹涌。 朱决云自己活得这么糙,他可谓尽心的护着这孩子,你说忽然就让人欺负了,气不气人? 他看到院前的一幕,曲丛顾拿着降魔杵绝望乱挥的时候,是起了杀心的。 大和尚修行百十年了,该断得不该断得都断了,该看清的不该看清的都看清了,还是头回如此窝火。 曲丛顾挣扎着翻过身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啊——好累。” 朱决云道:“我与你说一件事。” 曲丛顾安静地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说。 “你今日看到的那些人,”朱决云坐到他身边,缓缓道,“他们坏极了,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这世上仍然还是好人多的,佛修中也多是清修苦学的人,你见的这些,只是少数,他们成不了大器的。” “我知道了,”曲丛顾咧开嘴笑了,“你怕我觉着大家都是坏人吗?” 曲丛顾道:“不会的啦。” “那就好,”朱决云道,“那就好。” 曲丛顾说:“你和我爹好像,他也经常这样告诉我。” 朱决云就问道:“他说什么?” 曲丛顾就咳了两嗓子,装得低沉的嗓音给他模仿。 装得一点也不像,倒是把自己和朱决云都逗笑了。 第17章 神仙不要脸(十) 草古伤了镜悟的一个弟子的眼睛,朱决云还重创了一个筑基期的佛修,这些帐都该算到他头上,但这事草草了之。 掌门方丈年岁已经高了,三重金身阿罗汉,高居佛堂之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下面这许多人。 黝黑少年跪坐在堂下,眼睛上蒙着厚厚地白布。 镜悟恭敬道:“慧存重伤还下不了地,无法来见掌门方丈了。” 掌门方丈的目光平淡地从众人身上扫过去,不言语。 便又有和尚开口:“掌门方丈,还请您给慧存、由晏做主,此事太过出格,实难让诸位师兄弟平息。” 此言一出众人附和。 “私藏法器不说还带闲人上山,把伏龙山的规矩当成什么了?” “此事不平,我们又如何安然修行?” 掌门方丈看向朱决云道:“你如何说?” 朱决云行了个佛礼:“无话可说。” 掌门方丈道:“既然如此,就罚你藏经阁洒扫一旬,小惩大诫,引以为戒,你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堂前数人哗然对视。 洒扫一旬的责罚重不重,是重的,但用在这里又太过于轻了,法器不夺,人也不赶,连皮rou之苦也不需受,就让他洒扫十年,实在太过于便宜他了。 朱决云并不意外,点头道:“谨遵教诲。” “慧存的伤要多加照看,”掌门方丈道,“晨钟暮鼓就省了吧。” 镜悟只好道:“是。” 掌门方丈的视线扫到了堂前跪着的少年身上:“至于这个孩子,只是修为太浅受不得佛光罢了,多吃些丹药便好了。” “同门师兄弟,万不要种下仇火。” 镜悟什么都说不出。 “无事便散了吧。”掌门方丈最后阖上眼,仿佛疲累了。 甘愿不甘愿也没人敢再多嘴,但表情都不大好看。 朱决云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掌门方丈的声音苍老而威严:“迢度留下。” 这下好了,这些人侧目而视,眼神如有实质一般齐刷刷地射到他的身上。 佛堂,烟雾缭绕,熏香阵阵。 掌门方丈面色看不出喜怒:“迢度,你太过招摇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掌门方丈道,“你就算再有天份,不懂得韬光,也难得大道。” “我就算能护你此时,又怎能护得了你成佛之路漫漫。” 朱决云也不争辩什么,一副虚心听训的模样。 掌门方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且记住,收敛脾气,别再与师兄弟起什么纷争了,我已然老了,这样的事不愿再见到了。” 朱决云道:“是。” 老掌门就算还有一肚子的唠叨见他这幅模样也不想说了,他看得出朱决云心气极高,是谁也看不起的,就算他说什么也定然只当耳边风,这样顽石一块教化不得。 他得罪不起,那边让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朱决云终于被打发出去,心里头想着些事,一出门就听有人小声叫他。 曲丛顾躲在块大石头后面,站出来冲他摆手,草古后腿放在他的肩膀上,前腿踩在他的头上,像是给他带了一个厚重的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