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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娘浅浅地笑了下,红唇轻启,尽是诡辩: “世子是聪明人,既然早就知道我身份有异,又为何要接我入府?说到底,今日险况,是世子一手促成的。” 若是寻常人听了,没准真得自责一会儿,可苏易不一样,他自小被爹娘长篇大论教育着长大的,向来会捡话听,这不,只听见了她夸他是聪明人。 按照预料,宜娘趁着他“失神”的功夫,手臂用力一扬,一抹银亮朝着苏易的眼睛飞去,而她则趁机朝着半支着的窗户而去,欲翻窗逃走。 苏易早有准备,偏头一避,冷锋擦着脸侧插入墙面一寸余,他抬腕将手中折扇朝着窗户砸去,支窗的木棍落地,木窗哐当一声砸落,紧紧地闭上。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儿,宜娘下意识地动作一顿,紧接着就被身后的少年钳制住了肩膀,先后卸了她的胳膊与下巴,连尖叫挣扎的机会都没给她。 苏易下手利落又干脆,半点不见怜惜,而后往旁边一推,身姿纤细的女子砸过小桌,卷了桌上物件儿,连同人一起劈里啪啦地摔在了地上。 “来人!”苏易朝屋外喊道,声音很冷,“带宜娘下去,押入地牢。” 燕京人人皆知,安国公世子苏易的脾气好,成天乐呵呵的,是个好相处的人,这的确不假。 但他爹苏风原,脾气可不好。 入了这安国公府地牢,任凭你是人是鬼,都得原形毕露。即便是死人,这一张嘴也得撬开。 * 半天儿的时候,天气骤然阴沉了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砸下,没一会儿的功夫,青石板地面上就铺了一层雨水,狂风怒吼,将窗棂吹得咯吱作响。 回了寿安宫,宋乐仪马上传了胡太医来处理伤口。 肩膀和大腿有几处擦伤,倒是无碍,只是小臂上的划伤要好好处理,细致地清洗了伤口后,薄薄地抹上了一层药膏,因为天太热的缘故,也没敢缠太厚,只裹了薄薄的一层纱布。 昏暗的屋室内已经点上了铜大灯,将屋室内照得很是亮堂。 今日的赵彻格外沉默寡言,斜斜的靠在床边的柱子上,双手环在胸前,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大半脸庞埋在阴影中,漆黑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众人退下,宋乐仪坐在床边上,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比如赵彻为什么会生气。 小姑娘眼睛还红红的,她犹豫了片刻,往床角蹭了蹭,伸手去勾赵彻的衣袖,吸了吸鼻子道:“表哥,你过来。” 赵彻纹丝不动,宋乐仪锲而不舍,使劲儿地去拽他袖口,直将人拽了个踉跄,摔坐在床边上。 “表哥,你在生气吗?” 还知道他会生气啊。 赵彻的舌尖抵了抵牙齿,一字一顿磨出了一句话:“你、说、呢?” 他漆漆的眼底情绪都快压不住了,就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一触即发。微微下垂的嘴角与不善的语气,无不昭示他现在心情不佳。 “别生气啦。”宋乐仪语气娇软,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掌,如羽毛划过似的,很是撩人。 赵彻不为所动。 宋乐仪见此,小声解释道:“情况那样险,我根本无暇思索。” 赵彻闻言差点气笑,终于有反应了: “是啊,无暇思索。” “这得多深的情谊,毫不犹豫地相救,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嗯?” 一贯嘲讽的语调,听在宋乐仪耳里分外刺耳,她微愣:“你在说什么啊?” 赵彻冷笑了下:“那表妹说说,我可是哪里说的不对?” “……” 的确无可辩驳,她当时确实鲁莽了。 宋乐仪嘴唇翕辟,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嘴巴张了又张,都没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前世今生如何说? 而这副模样落在赵彻眼底无疑是心虚,原本压着的怒火瞬间直抵天灵盖,他腮帮微微咬动,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捏着人的后脖颈,往前一拉,两张脸几乎快要贴到一起。 “宋乐仪,你把我当什么了?嗯?你是我的未婚妻,众目睽睽之下,你却舍命去救别的男人,你叫我怎么想?别说仅仅是因为可怜他,这句话我半点也不信。” “我……” 宋乐仪我了半天都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来,那些所有不愿意回想的过往倏地涌上脑海,如同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心房。 她唇边咬得死死,索性不说话了。 即便她再下意识地想要将前后两辈子割裂开来,也不能否认那一世真实存在过。 有时候记忆混乱时,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得了癔症。 见她这幅沉默模样,赵彻一腔怒火犹如打在了棉花上,憋在心里难受极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安国寺遇见的那么一次,就能让表妹记在心里这么多年?赵彻闪了闪眼眸,眼底的情绪莫测,他觉得不是。 两人之间,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如此想着,赵彻按着人的后脖颈又往面前压,俩人的鼻尖相撞,若从远处看,姿态亲密无间。 走近一瞧,就能发觉两人间萦绕气氛不对劲儿,赵彻低沉着声音,压着薄怒道:“你说话!” 被这样紧逼着,宋乐仪的眼眶霎时蓄满了泪水,那些积压在她心中数年的孤独和委屈,瞬时涌上心头。 他生气,可她呢!? 宋乐仪咬着唇,微微颤颤地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吞了回去,反正她问心无愧。 她只解释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上官晔于她而言,是雪中送炭之人,亦是救命之人,无论是幼时她对他的心存可怜,又或是长大后她对他的感激,所有感情,都到此为止了。 她短短的一生,与上官晔距离最近之时,就是在明心堂上学的时候,那时两人相邻而坐,都没能搭上三两句话,更别提后来两人年岁渐长。 上官晔是前程似锦的侯爷,而宋乐仪落魄无依,直到后来,她饱受冷眼,见过人情冷暖,连宴席都不怎么去了。 整日待在夷安郡主府那巴掌大的地儿,府邸都不出,两人本就八竿子打不着,这下,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屋室内的烛火一晃一晃的,配着窗外哗哗暴雨声,正如赵彻的心情。 许久,赵彻磨了磨牙,应了一个字:“成,不说是吧。” 他松了手,垂眸落在她带泪的眼上,心底一阵阵儿的疼,他伸手,慢条斯理地去揩她脸上的泪花。 最后狠狠地在脸上擦了一下,拇指压过娇嫩的肌肤,力道很重,瞬时压出一道红痕。 宋乐仪身子一颤,没说话,也没如往日一般拍开他的手。她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只沉默着,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