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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 南来北往的船只穿行河上,满载着北地的皮毛香料,南地的珍珠珊瑚,间有胡船夹杂期间,挂着特色的旗帜,喊着雄浑的号子,伴着飞溅起的白色水浪,组成一幅独特的画卷,彰显运河上繁忙的景象。 两艘北来的商船加快速度,船工和健仆都赤着胸膛,古铜色的胸膛流淌汗水,伴着踩动船桨,拉起船帆,肩背的肌rou隆隆鼓起,一块块黝黑发亮。 面容刚硬的船主站在甲板上,一人脸上还带着刀疤。 遇上旧相识,都是遥对彼此拱手,面上似很客气,背过身立即沉下表情,低声喝道:“超过去!休让那厮赶在前边!” 两人均来自北地,船上货物相似,且数量庞大,每次狭路相逢,为争夺买家,必然有一场龙争虎斗。 自从秦氏攻下邺城,将慕容鲜卑赶回祖地,燕国的辉煌早成旧事。 采纳谋士意见,秦策采用与民休养的政策,大力推行垦荒种田,在国内发展商贸,境内汉、胡都得好处。 农人耕种,商人市货,被战火摧毁的城池村庄重新焕发生机。经过口口相传,往来境内的商队越来越多,规模不及晋地,却远远超过氐人统治的疆域。 苻坚失去边界三郡,长安的贸易也不似往日繁荣,日子相当不好过。 秦策率兵出征,不忘命人统计境内户数,重造户籍。借鉴晋国政策,对户籍进行分类。黄籍为汉,不分村人流民,有乡邻宗族作保均可入籍。白籍为胡,多为改汉姓换汉名的杂胡,并有少数投靠的鲜卑部族。 “入白籍十年,于郡县置有房舍产业,足额缴纳粮税商税,有里中作保,可改入黄籍。” 得知这项政策,桓容诧异半晌。 这分明就是晋朝版居住证! 有这项政策在,就有分化融合的基础。对比幽州施行的政策,着实高出一个台阶。 思量许久,桓容不得不承认,秦氏久在北方,手段确有独到之处,值得自己学习。 盐渎大船行过运河,犹如巨兽碾过水面。 遇其经过,河上船只纷纷避让,让开中心水道。唯恐不小心被擦到碰到。若是倒霉点,被水流困住,损失定然不小。 见到这艘庞然大物,争先的船主顾不得斗气,匆忙令船工让开通路。 许多货船船主和搭乘的船客走上甲板,眺望船身过处,瞪大双眼,不由得发出感叹:“好大的船!” “看船上的旗,似是幽州来的?” 船只行远,众人尚在议论纷纷。有消息的灵通的转转眼珠,得意开口道:“我知道船上是谁!” “怎么说?” “休要卖关子!” 众人心中好奇,纷纷开口询问。 “日前广陵传出消息,幽州刺使桓容过境。据悉,他所乘的就是一艘巨船,船厂十几丈,几可远洋海上。” “幽州刺使?” “可是舞象出仕,文治武功非凡,随大军征北,在战场上生擒鲜卑中山王,未及冠便升任幽州刺使,执掌一方的那位?” “就是他!” 哗! 众人顿时一惊,旋即变得激动。 “听闻幽州免税三年,可是真的?” “粮税确免,商税未免,亦少于临州。” “我曾至盱眙市货,知晓详情。”一名年约四旬的行商开口道,“盱眙城今非昔比,城内布局不同建康,里巷之外更有坊市,廛肆聚于西城,商铺鳞次栉比,商贩入坊都要领木牌,出来后按定额抽税。” “每次都要?”有人惊异道。 “自然。”行商抚过下颌短须,表情略有得意,很有“老子见过世面,尔等一群土鳖”的优越感。 “这样岂不是多交许多?”一名商人开口道,“加上杂税,哪里比邻州少,更要多上一截。” “此言差矣。” 行商摇头,解释道:“商户店铺集中,坊市间有州兵巡事,未有人敢欺行霸市,哄抬或是横压货价。且有职吏轮值,遇有纠纷立即解决。不只价格相当公道,更有律条为凭。” “说起市货交税,每次均有文券。凭此文券,各项杂税尽数省略。然不得伪造借用,如被查出,必罚以重税。三次不改者,不许再往盱眙市货。” 众人再次惊叹。 如此算来,的确能省下好大一笔钱。 “盱眙不设津,代之以坊吏,仅查违禁之物,不收过路杂费。” “坊内设有商局,局内立有标牌,每隔五日统计南北货价。” 说到这里,行商愈发得意,视线扫过众人,道:“诸位可知,单珍珠之价,盱眙同建康就差这个数。” 行商比出三根手指,代表三匹绢布。 寻常船客不觉如何,仅是看个热闹,同船的商人大感惊异。 “两地相聚甚远,五日可知货价?” “自然。”行商背负双手,提高声音,“如非亲眼所见,我亦是不信。” 旁人自然做不到,桓容有鹁鸽在手,只需提前安排下人手,传送消息相当便利。 众人议论纷纷,同船的商人都被说动心思,打算离开建康之后,必定要往盱眙一行。 “盱眙再繁荣,能比得上建康?”一名船客怀疑道。 行商摇摇头,似不屑与之争辩。见其仍在喋喋不休,身边的童子忍不住了,开口道:“休要不信!盱眙的繁荣超出想象,岂是尔等井蛙可知!” “你、你怎能骂人?!” “不过说你见识浅薄,怎是骂人?” 童子振振有词,见行商没有组织,更是口若悬河,列举往来幽州的胡商,重点提及西域商,并举出坊间的酒肆食铺和各式店铺,声音清脆,一口洛阳官话说得极溜。 “这么大的包子,白麦磨的,包着大块的rou馅,一口咬下去满嘴油香。” “蒸饼和胡饼没有一点酸味,能放上好几日。用火烤更是香脆。” “熏rou摆在店里,根本不用吆喝,能排成百步长队。那些胡人挤在一起,为市货差点动手打上一架。” “不用说益州的茶、宁州的漆器、江州和荆州的绢布、番禺的珍珠珊瑚,更有北来的牛马驼羊,西来的香料琥珀彩宝。单是两人高的兽皮,在坊内就不少见!” 童子看一眼行商,见后者微微颔首,顺势说道:“我家郎主市得三张狼皮,一张熊皮,两箱兔皮,都上等。预期到建康市出,肯定能卖得高价。哪位有意,可在下船后往小市,郎主店铺即在市中。” 这番话很有技巧,既点出行商手中有好货,价值不菲,又指出其在建康有依仗,最好别打歪心思,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待众人被提起兴趣,行商拍拍童子的头,“做得不错。” 同样的情形发生在不同的船上。 桓容绝不会料到,这次入建康,竟是无意间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