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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我,“窝在心里你也难受。” 惯常他讲理我是不听的。 然今儿也不知怎么了,我眼底被他这话一勾就guntang起来,只死死抱着他想忍得一时算一时。 他于是又拍了拍我后背,叹口气道:“清清你哭吧,不丢人。” “我多大个人哪能不丢人,要叫外头知道了我得像个……”我哑着嗓子还想同他谑上两句,然说过一半却出不来声儿。 我终于还是哭起来,脑袋深深埋在他颈窝里。 这哭起来颇没出息。 边哭我边想,这场哭过今后爷都要好生生地过,再不哭了。 第15章 山色有无 【伍柒】 我第一回同皇上哭,还是皇上第一回亲我的时候,只不是当场。 皇上那时候捏着我的脸迫我看他,恍如初见时候一样,只不过他眼梢不再揶揄寻衅,当中光彩踌躇却依旧是蔓青般的少年神色。 外头下着瓢泼的雨,那声音嘈嘈杂杂淅淅沥沥又夹风从窗角漏进书房来,扰得我心里乱的愈发乱,杂的也愈发杂。 我眼里看着皇上,心里却一时是我爹一时是沈山山一时是我大哥二哥和蹴鞠飞蹿,烤的板鸭包的蜜饯儿稀里糊涂落到脑瓜子里,还想起了太后她老人家指望拿捏我这质子胁迫我爹。 然她儿子现下亲了我,我爹往后却要篡他儿子的江山。 这把我变作个什么东西? 根本不是个东西。 我不明白我这运道是个什么运道,忒乱,心里是且惊且怒且怕且窘且愧,这五味说陈杂都轻了,活该是盆大染缸子在我胸口搅和,然我当场被皇上抵在书柜面儿上却能死忍着不落泪珠子,甚至还有功夫料想他抵着我的手肘仿佛有些抖,一息一瞬无言中,他目光深切地看着我,应该是望我能说些什么。 我该说什么? 看着他我竟懵然想起了立在马场日头下的自己,心里搅和的五味便平添分说不出的第六味,终于梗直了后颈颤着喉咙叫了他一声。 “太子爷……使,使不得。” 皇上被我这一叫,顿时怔忡,提拎我前襟的手兀地松了,人也晃着退了半步开。 我拾了这空当连忙溜烟儿扯着领子跑出书房去,活像屁股烧着了火,双腿迈得飞快。 从书房跑去侧殿回廊弯弯绕绕不知要跑到何时,我冒了大雨从空地上一气儿蹿,总算一头扎进屋里。我反身关上门,顾不得一身湿就急急把屋里立柜儿全都打开,将里头东西一股脑儿全扯出来装箱子。 这侍读做不得了。 再做下去我爹还没反我这众星捧月的少主得先被砍了。 我得回国公府,装病也得回去,明儿一早宫门一开就走。 我心里这么想着越发加紧收箱子,杂书陀螺和皇上当年赏我的奇巧玩意儿囫囵都塞进去,心里还有些气自个儿。 原想着我爹今后要是造反不成,我现下替我爹傍上新皇近臣的位置便好求个恩情,可皇上想给我的这近臣的位置状似又太近了些,我怕只能给我爹惹麻烦叫爹将我往死里揍,可万万当不起。 本心说着我好歹是个质子,十来年里头一回觉得自己地位挺紧要,然太子爷那一亲霎时揭过我那席好儿报父的黄粱梦去,把我打落回了泥巴里。 我深感还是做草包的好。 我就没那做少主子的命。 【伍捌】 正收着东西忽而冷风打我后头刮了我一身透凉,我回头一看,居然是皇上追来了我屋里推开了侧殿的门。 哎我怎忘了栓门我是不是傻。我顿时一把将怀里书啊本儿的全摔箱子里,是真生了自己的气。 且眼看着自己一身浇湿狼狈不堪,皇上一身却还好端端儿干净净儿的,全然没个登徒子该有的模样,我就更气了。 这情状下他竟还想起要捡回廊那弯弯绕绕的路避雨踱过来。 得,合该我才是那个当着急自己项上人头的,他能担心个甚。 “你这是作何?”皇上他大约以为我只是躲回来哭才慢慢踱来安慰我,万没想到我已经开始收拾包袱。此时看我拾捡了一地的衣服用度装箱子里,他气得两步走过来就把我提离箱子老远,厉目揪着我道:“你还真想溜?” 我从来不怕他这人,我只怕他是太子而他母后是皇后娘娘,此时只差哭出来:“我若不溜,你母后知道了这事儿得揍死我。”不被他母后揍死我能先被我爹揍死。 皇上皱着眉头看我:“你当我这东宫太子还护不住你个小破公子?” 他才十四五的年纪,竟就想同他母后与纲常斗一斗,斗得过才怪了。 我心想这下我多半儿是要死到临头,干脆直直抽手挣开他,也不忍了,拾起袖子捂了脸就开始哭,“你怎么护,呜——那武——武帝当年也没——没护得住韩王孙啊,韩——韩王孙——被王太后给——给砍了——” 皇上瞧着我哭本有些着恼,听我这话又气得笑出来:“你这脑瓜竟还记得住汉书?韩嫣不是被砍的,那叫赐死。” 还赐死,我整个人都一昏花:“我还是赶紧出宫罢!”说着又边哭边要钻过去收东西。 “成了成了,清爷,别收了。”皇上忍笑拽着我拉回去,“你说说,我不准你出去,谁还敢放你出去?” “那你准我出去吧,爷,”我一边抽抽一边扒拉下他的手,“太子爷,我——我还年轻,你——你容我再多活两年——” 这话说完实则我挺严肃,因我怀揣了要舍身救家门的心血,我想爷定要好好儿活下去辅佐我爹或替我爹收场求情,然皇上不知这出,他只当我傻了吧唧说胡话,故只笑开了抬眉睨着我,沉邃问:“两年就够?” 我果然也厚着脸皮吸鼻子:“……还,还是二十年罢。” 两年是短了点儿,造反可是大业。 皇上笑看着我叹了口气,抬手将他纹丝的明黄袖口抖落来捏着,在我脸上轻轻揩了两道:“还清爷呢,这点事儿怕成这模样。稹清,你是瞧不上男人,还是单瞧不上我?” 他将我问得愣了愣。 我彼时才十三四,还没想过什么男人女人的事儿,心里揣过的心思就只马场那一回,且还是对着沈山山。 我心知我实则应当像沈山山那么喜欢个姑娘家,今后成婚生子让我儿子接替我变作我爹的沙包包。 然沈山山于我却不一样。我大约不是因为瞧上男人才瞧上了沈山山,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