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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审理出结果, 虽说程敏政家中有一方印章据说为唐寅所有, 然其拒不承认……” “他的家仆已招供,无论程敏政知与不知, 疏忽之罪难逃!” “如李郎中早朝时所奏, 微臣以为此案疑点太多, 不应轻率下定论。我昨夜彻查考卷, 唐寅、徐经二人试卷所答相差甚远,若家仆言论属实, 又如何至此?” 众大臣在下首吵得不可开交, 朱祐樘揉了揉眉心, 侧目一瞧, 正看到朱厚照在旁边搞小动作, 轻声呵斥道:“太子,莫要胡闹!” “父皇,我在听。”朱厚照手指一僵, 迅速背到身后,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见他如此,朱祐樘有心考校,问道:“十五便是殿试,此案不可耽搁。你来说说,此案当如何断?” “这个……”朱厚照只抓了一耳朵,依稀听到唐寅的名字,知道是舞弊案。他可还记得在丰乐楼里那个让他有些兴趣的书生,没想到这人竟卷入这么大的麻烦里。 他晃了晃脑袋,说道:“父皇你看这些大臣,明明谁也没见着两人,却争得面红耳赤,实在无聊。倒不若叫那几人上廷前来,当面对质一番,看看谁先心虚。” “事关春闱,廷审也无不可。”朱祐樘点点头,看了一眼朱厚照,传下令去,将狱中关押着的几人带过来。 办这事儿的是牟斌,他领着唐子畏几人匆匆赶来太和门前,路过负责守卫的羽林前卫时,手中被身披银甲的士兵悄悄塞了一张字条。 牟斌展开一看,不动声色地将字条收好。把唐寅几人带到朝上,回身立马就派了一队锦衣卫出宫打探。 唐子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对许泰的办事效率暗赞一句,面色从容地走到台阶前,撩起衣摆冲朱祐樘行了个大礼。 在他身边的,程敏政、徐经、林卓、张成、还有程敏政的家仆,一个未少。 朱祐樘打量着他的同时,唐子畏也在打量朱祐樘——这个如今天下最为尊贵的男人。 然而这么细看一番下来,唐子畏却不免有些失望。 这个所谓的天子除了坐得高一点之外,似乎和客栈隔壁每天早上起来卖大饼的王婶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还未至三十,发间却已夹杂丝缕银白。他身材瘦弱,即使穿着繁复的龙袍挺直了背脊,却也丝毫撑不起衣服,反而显露出一股病气。 他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是一个明君。 唐子畏知道这一点,同时他也知道,这个如今高高坐在龙椅上的人,过不了几年就会死去。这个王朝,会被他身边的那个人接手。 “唐寅,林卓、张成二人指证你借徐经的关系,以物贿赂主考官程敏政,是否属实?” “否。”唐子畏的注意力被拉回,看了一眼同在朝臣队列中一副漠不关心样子的杨仁赭,嘴角轻提,不去理会问话的刑部主事,反倒走到林、张二人面前,道:“我也有一问,两位指证我与徐经贿赂考官,可有亲眼见到我们登门拜访过?” “这……” 兵部侍郎赵为健皱了皱眉,往左迈了一步出列,对朱祐樘请示道:“哪有犯人审犯人的道理!唐寅此举实为蔑视朝廷,当廷仗五十以示惩戒。” 唐子畏眼睛一眯,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真相未明,大人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为妙。在下绝无蔑视朝廷之意,只是欲求真相心切便直言询问。陛下还未说话,大人这顶大帽子倒是扣得恰是时候。” “你是想说我有意袒护?!” “只是觉得大人说话的时机确实有些微妙。”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的。朱厚照看着兵部侍郎那老家伙吃瘪的模样觉得有趣,如若不是朱祐樘还在边上坐着,他能笑出声来。 比起朱厚照这个不着调的,朱祐樘显然不想他们这样闹下去。用力咳了两声,朱祐樘警告的看了两人一眼,示意刑部主事。 后者于是对林、张二人问道:“两位指证唐寅、徐经贿赂考官,可有亲眼见到他们登门拜访?” 林卓不敢撒谎,硬着头皮道:“没有。但我们在丰乐楼喝酒时,我曾亲耳听到徐经透露程敏政是他旧时之师,说要登门拜访。张成可为我作证。” “没错,我也听到了!”张成话音未落便觉背后一寒,回眼望去,唐子畏正移开视线。他刚要松一口气,却只觉脸上一痛,被一直未曾注意的徐经一拳掼到了地上! 平日里一向腼腆的徐经此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两眼发红,一拳接一拳死命地往张成脸上招呼,直到两旁的侍卫上前来将他按压在地。 朝臣们一阵sao动,这次廷审简直像场闹剧,让他们这些大多数古板的老头子们感觉极为不适。朱祐樘坐在上首,揉了揉眉心。 唐子畏神色未变,暗中打量着每一个人的神情。这些人的表情有微怒的,有惊慌的,有幸灾乐祸的…… 而杨仁赭,明明是与他关系最密切的计划,他却仿佛置身事外,从始至终,除了最初看了一眼之外,后面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好似与他全无关联。 别的不论,只凭这份心性,也难怪他能做到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一职了。 唐子畏收回视线,垂眸沉思。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他与杨家谁也无法估料出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也无法再收手了。 都穆从他这里偷走的那方印章,不过是他在街边的小摊上买的那方黄玉随意让人刻着玩儿的,自然做不得数。唐子畏看向程敏政的那家仆,这人无疑是在说谎没错,可是要如何证明—— 就在唐子畏看过去的当口,侍卫还按着徐经和张成,谁也没多留意的那家仆突然之间倒地不断地抽搐起来! 他唇色发乌,眼珠子里面满是血丝瞪得突出,只是唐子畏迅速过去的几个眨眼,人便已经彻底没了声息,只剩下尸体还在本能地一抽一抽的抖动。 怎么回事?! 唐子畏在发现人死的瞬间作出惊慌的模样,一屁股倒坐在地上退开几米远,视线左右横扫,很快凝聚在旁边的程敏政身上。 只见在所有人都关注着突然死去的家仆的时候,程敏政面色骤变第一反应却是迅速转头望向了人群中的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人有…… 唐子畏认不全这里的人,只是快速地记住了几个面孔。人群纷杂,很快便乱作一团。 程敏政此时已不再望向人群,而是垂下了脑袋,伏身跪到了地上。 周围从极度的嘈杂逐渐变得有序,有人想追究,有人提出质疑,但这些似乎都与程敏政无关了。 他只是遥遥对着高处的朱祐樘叩首,额头抵着坚硬的地面,双手紧紧在身侧攒成拳。 这场被极度重视的科举舞弊案,最终以礼部右侍郎程敏政的主动请辞为果,草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