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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熄灯还有二十分钟。 小孩儿要走了。 顾承炎懂,他抓了抓微湿的额发,失落答应:“那我送你回去。” ……他舍不得吓到她。 很晚了,女生宿舍楼下已经没什么人,秦幼音听程嘉的话,在上楼前先望了望316的窗口,确实一片漆黑,阳台的窗帘似乎也拉着。 她压了压心里莫名其妙的小忐忑,跟顾承炎道别:“社长,等你有空,我再请你吃饭。” 顾承炎实话实说:“只要你找我,我随时随地都有空。” 银白月光下,男生落拓站立,身影高高大大遮罩着她。 他长相本来就出类拔萃,再被夜色晕染,平添了叫人心乱的温柔。 秦幼音不敢多看,往后退两步,转身跑向楼门。 她身影快要消失时,顾承炎又喊她:“rourou,在速滑馆我最后跟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秦幼音蜷着手指。 是那句……修补他吗? 她不明白,也没胆子深究,更快地溜走,顾承炎的声音却紧追不舍:“到宿舍记得开灯,在阳台跟我招个手。” ……干嘛,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要。 顾承炎知道她想什么,扬声补充:“你不招手,我就上去敲你门。” 秦幼音气闷,不情愿的回应慢吞吞飘出:“知……知道啦。” 顾承炎听到,舔了舔唇,哑声笑了。 他孤单站在宿舍楼外,抬头盯着316的窗口,心里格外软。 在兄弟和老师那里淤积的痛苦愤懑,这么久以来他用过各种方式排解。 面对面揍上老师的脸,打到他连爬都爬不起来,那狗屁兄弟害怕躲他,随着队伍跑去各个国家训练,生怕被他逮到。 他整夜失眠,拼命消耗伤腿,日复一日在速滑馆里发呆。 全都无效,事实已然铸成,伤痛也确实在他身上,躲不开跑不掉。 唯独今晚…… 秦幼音用那双纤细的手,把他从深海里彻底捞了上来。 顾承炎口中神奇的泛上丝丝甜味,脑补着要怎么跟小孩儿正式表白,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阳台,等她出现。 窗口的浓重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倏然晃过。 顾承炎神经一抽,猛地站直。 - 回到316门前,秦幼音缓了口气,看看手机,离熄灯只剩下五分钟。 她回来得够晚了。 楼道里很安静,灯已经灭掉一半,各个宿舍都房门紧闭,走廊幽长透着少许恐怖。 她很怕鬼怪之类,咽咽口水,先拉了一下把手,确定门是锁的,那证明水管修好,人早离开了。 秦幼音急忙掏出钥匙拧开,摸黑进去后,第一时间去找墙上的开关。 她以为灯一定会亮,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带着门板关上。 然而按了两下,依旧一片漆黑,同一时间,门也顺势合上,砰的轻响。 秦幼音僵住,有股莫名的阴森寒意顺着脊背急速涌起。 她立即回身想开门,黑乌乌的卫生间里,却骤然传出清晰的滴水声—— “滴答。” 空荡荡回响。 三秒后,又一声,“滴答。” 比刚才声音更大! 紧接着,诡异水声愈发密集,一下一下冰冷敲击在地板,似乎在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浑身湿透,水淋淋蠕动着向她逼近。 秦幼音脑中一片空白,张开口,喉咙却干哑的发不出任何声响。 犹如被冰块兜头砸下,她全身颤栗,跌撞着扑到门上去拽,门锁处竟然一动,被人从外面锁死。 秦幼音惊恐拍门,拼命挤出微弱的呼喊,然而余光里,有道幽绿光线猝然亮起,她本能地扭过头,正对上一颗近在咫尺的骷髅头骨。 拉扯到极限的心理防线在这一瞬间轰的崩溃。 秦幼音虚弱跳动的心脏仿佛被利刃一刀斩断,她叫都叫不出来,直接软倒在地上。 看不到底的深深幽黑里,惨绿的骷髅架子一寸寸向她挪动。 阴森的滴水声催命般落在身边。 秦幼音满脸全是无意识涌出的泪,窒息感逼到顶峰,胸腔里要裂开一样剧痛。 会死的…… 她意识开始不清醒,用尽力气朝自己的柜子爬过去,耳中是鸣钟般的巨大嗡嗡声。 终于…… 终于碰到了。 秦幼音不断干呕,颤抖着扒开柜门,去熟悉的地方摸索药盒。 没有…… 药没有了! 她绝望地哭出来,死死摁着胸口要往桌子下面缩,手刚探过去,就摸到一大团黏糊糊的毛发,她吓到极致,用最后一丝理智想躲去阳台。 阳台…… 阳台! 有人跟她说,回宿舍后,要开灯,要去阳台跟他挥手。 有个人,在等她给报平安。 秦幼音剧烈咳嗽,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湿凉凉扯住她的头发,她哭到撕心裂肺,挣扎着往阳台挪动,手死命地揪住窗帘哗啦一扯—— 两个藏在后面,长发遮脸,满脸血红的厉鬼,一起怪叫着扑向她。 秦幼音的世界彻底坠入深渊。 模糊里,门外似乎远远的有脚步和喧闹声,她听不懂,一切都混沌不清,只浑浑噩噩记起某一天她在冰场被欺负时,有人气愤地对她强调:“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喊我名字!记住没有?” 秦幼音想说,其实她记住了。 她把自己紧紧抱成团,嘴唇咬出满口血腥,极低极哑地,下意识叫了一声从未出口过的称呼。 “炎哥……” - 顾承炎打电话打到第三遍,重重挂断。 不好的念头迅速成型。 他最后盯了一眼楼上黑洞洞的窗户,快步跑进女生宿舍楼,被正好要出来关楼门的宿管阿姨截住。 “你干啥的!晚上敢闯女生宿舍!赶紧给我出去!” 顾承炎满脸戾气:“你听没听见三楼有动静?!” 阿姨完全不理他:“快走,不然我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