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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挽低垂的袖子,像是不想让这身金丝线绣的衣服垂在这片污秽肮脏的土地上,复又开口:“怎么,你不信?你们十里山头外哪里来的村子,她又是哪里来的渔家女?你难道从未想过?” 陈垂凌将目光别到了一边去。 尹成看着陈垂凌这样一副模样,便已知他对他的话心有所动。 太子接着说:“不过……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沁儿是我带到这一处偏僻的不毛之地的,你若是帮我做一件事,我便让你今生今世都能和她在一起,如何?” “是什么事……?” 陈垂凌这下终于发出了声音。 太子拿出一封密信,塞进陈垂凌手中:“这是一章姓商贾的旁支岑家,你帮我按照信中名单一一除去,我不但让你做当朝驸马,还帮你抹去你们全村所有人做过的打家劫舍之事,赐予你们黄金百两,让你们此生衣食无忧,如何?”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实在太过诱人。 他原本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孤儿寡母被村里的一户好心人家收留,从此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这是一座饱含罪孽与冤债的村子,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日落而出,日出而归…… 他无法独自身退,因为这是他长大的村子,这些都是他的亲人,他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可是,眼下,他却有法子解救他们。 他无法拒绝。 “我答应你。”陈垂凌的眼神坚毅无比,将那写着名单的信函攥在了手心。 最后一次,就再做最后一次,他就金盆洗手,永远离开这里。 后来好像是尹沁儿的另一个皇兄疼爱她,派人来让他认祖归宗,改姓为陈。是皇子心腹的远亲,说出去总比没有身份要好听。 他以为自此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他万万不曾想到,当他将匕首刺进第一个岑家人的胸膛时,他这一生便再没有了退路。 ——太子尹成果真抹去了村子所有人的罪案与证据,却独独遗漏了他的岑家血案。 公主顺着线索查到了他隐瞒她的真相,从此对他再不正眼相看,开始四处寻欢作乐,对他失了爱意。 整座村子,只有他一人没能得到最终的解脱。 他独身一人,没了家室,也失去了昔日的朋友。 他怨恨,他不甘,他满心愤懑! 他也曾想过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 不是故意欺骗她的? 真是可笑啊,笑他自己的无耻,又笑他的遭遇。 而此时此刻,他躺在血泊中央,想要睁开眼,再看一眼他的公主,那个穿着绿罗裙的公主,那个在阳光下,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怀的美丽姑娘。 然而—— “阿凌!阿凌!” 他好似听见沁儿在唤他,他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了。 公主……沁儿…… 世上也许无人知道,就在海底的另一边,有一座芜县的倒影。 那里藏着陈垂凌心底里对他的姑娘道不尽的千言万语。 ——“我要娶她……我必须要和她在一起……” ——“我爱她,我是真的爱她。” ——“我不是故意骗她的——” ——“沁儿……原谅我吧……” 这是属于海底的回音。 ——也是属于他不堪的记忆。 海风轻拂而来,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悲痛。 芜县的倒影,是一处幻境。 如何兜兜转转永远也寻不到出路的幻境。 除非跳入茫茫无尽的大海,才可能获得重生。 思绪即将彻底停止—— 他垂下沉重不堪的眼睑,垂下手臂。 沁儿,原谅我吧…… 再原谅我最后一次…… 第77章 万无一失 自悦阳公主进入到山洞中的那一刻起,山洞便打破了密闭的封印。洪水不再流下以后,其中积聚的洪水开始慢慢消退。 当陈垂凌失足从高空坠下,水面已是只能覆盖到人的足面那样的高度。 ——于是,他的死期,伴随着飞溅而起的水花一起到来了。 悦阳公主踩着水扑倒了陈垂凌的身边,却连陈垂凌的最后一句诀别都没能听到。 “阿凌!阿凌!”悦阳公主失声大喊,双手按着对方不断有血涌出的伤口。 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汩汩涌出的鲜血溶入周围一圈的积水,陈垂凌闭着眼的脸荡漾在一片虚妄混沌的血色中,逐渐变得模糊。 悦阳公主抱住陈垂凌的身体,就这么趴在他的身上。可他的肩骨和胸骨都已经碎了,身体上的每一块碎骨都自然垂落——因而身体歪斜到了一边,混杂着布满全身的淋漓鲜血,变得更加可怖起来。 她双眼失神地望着前方,视线与面前的血红色交错在了一起。以及,手与绿罗裙、夫君的身体上……全部都是这般令人心生绝望的颜色。 “阿凌……阿凌,你——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抛下我。” 她小声抽泣起来,哭的那样伤悲,后来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悲怆凄凉之感逐渐笼盖住这间宽阔的石洞,心如死灰的哭声如同一道连起彼此心境的枷锁,似乎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绝望与亡命的味道。 陈垂凌依然闭着眼睛,一条手臂极其不自然地歪在公主腰侧,像是断了。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 “沁儿……”尹辗站在悦阳公主身后,左手抚上了她的肩头,低声安慰道,“驸马他已经去了。” 尹辗说完,那痛彻心扉的哭声总算比方才轻了一些。 “阿凌……”她唤道。 悦阳公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忽然迅速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匕首,朝自己的心窝扎去! “怦”得一声,尹辗使出一记手刀,击晕了正欲自刎的尹沁儿。 玉公公捂住嘴,惊呼一声。 尹辗看着怀里的尹沁儿——他的亲人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他不想再看到他的同胞meimei为了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轻生。 太不值得。 尹辗将公主横抱起来,并对张总管使了个眼色。 张总管领会,俯下身来探了探陈垂凌的鼻息,确认死亡无误后,才将手伸入陈垂凌的衣服口袋里搜查。 “陛下,奴才从驸马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尹辗道:“打开看看。” “是。” 就张总管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