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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路灯恰好亮了起来,光落在他脸上,一只飞蛾扑扇着翅膀飞往高处,薛寒摊着手心,灯泡闪了闪,他眼里的一簇光跟着闪了闪。 郦亚伸手擦了擦薛寒的眼角,薛寒跟着擦,问他:“那我送你点别的吧,你想要什么?” “不用了,没什么想要的。”郦亚说,拿出香烟和火柴,单手护住火苗,低头点烟。路灯下已经有不少烟头了,有的被踩扁了,有的还很饱满。他瞥了眼薛寒,薛寒矮他半个头,低下头的时候,他就能看到他乌黑的头发和他头顶的一个旋。 薛寒说:“你剪头发了?” 他头低着,声音也不高。 郦亚应了声,薛寒吸吸鼻子,抬起头露出了个微笑:“我知道,因为阿美和你分手了,你失恋了,我还以为只有女孩子会这样。” “不要歧视男性。” “哈哈,我看看。”薛寒碰了下郦亚的脖子,认真仔细地研究,“哎,和我认识你的时候一样短了,到这里,刚刚好到这里。”他还用指甲挠了两下,郦亚没有太大的反应,薛寒歪着脑袋问他:“是我先认识你还是阿美先认识你啊?她老是针对我,那应该是她先认识你的吧?” “我和她的钢琴老师是同一个。” “哦对,钢琴课。”薛寒顿了顿,“我现在会弹月光了。” 他的手起初是冷冰冰的,在郦亚的脖子上贴了会儿后终于暖和了起来,他又说:“我还可以边弹边唱,披头士,我也会,还可以学其他的,比如……” 郦亚打断了他:“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他从薛寒的手下挣开,薛寒的手却还举在空中,僵了瞬,手指抓了抓,才慢慢垂下来。他的眼睛也跟着低垂了下来。郦亚脱下了外套披在他身上,推了他一把:“走吧。” “啊?”薛寒耸了耸肩,低头看了看那件皮夹克,“我说我要回老家了。” “那我送你去火车站,你没行李吗?” “你比较喜欢吃海带还是海苔?” “车票多少钱?不够的话我这里有点,身份证带了吗?”郦亚掏了两张一百块钱出来,想了想,又补了五十块,“还有渡轮的钱,不够的话我进去拿。” “大野和阿霆都在吧?”薛寒抓着那些钱,抬头眨了眨眼睛,“你说我要不要和他们打个招呼再走?” 郦亚一挑眉,突然发了脾气,把钱抢了回来,薛寒也急了,想抢回来,抓住了郦亚的手就骂:“你干吗?我就随便问一句,你发什么毛病?你有病吧!” “那你要不要这些钱?”郦亚火冒三丈,怒目圆睁。 “我和大野他们认识六年了,我现在要走,去和他们打个招呼都不行?你别喝多了就朝我撒酒疯!” 郦亚用力推开了薛寒,一张一百块被两人撕成了两半,郦亚还是很气愤,道:“招呼早就打过了,乐队早就解散了,你要走就快滚,别在这里婆婆mama,啰啰嗦嗦!” 薛寒捡起了那两片碎钞票,问郦亚:“你那儿有胶带吗?贴起来应该还能用。” 郦亚转过头,恨恨地啐了口,没有说话。他看到库房的窗边有几个人正在看着他们。 “你不能总是这样你知不知道?”郦亚吸了一大口烟,他站在背光的地方,背对着薛寒,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薛寒问他:“我怎么了?” “这里不是你的家!” “我知道啊。”薛寒叹气,“我买了火车票,下午的票,没赶上。” “那去改签。” 薛寒打了个喷嚏,郦亚踢了踢脚下的尘土,薛寒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说话的时候鼻音都浓重了起来。他道:“你到底是喜欢吃海带还是海苔啊?” 郦亚一口气没提上来,喘着气咳了起来,他转身走到了薛寒跟前,拖着他就把他拖到了边上的巷子里,他打了他一巴掌。薛寒咬紧嘴唇,郦亚又是一 巴掌,薛寒的身子往墙上一歪,靠着墙站好了,眼睛瞅着围墙,他把夹克脱下来扔在了地上,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他把嘴唇咬破了,咬出血了。郦亚闷头抽烟,薛寒踩了那件夹克好几脚,跳起来踩,踢飞了追过去踩,他跑到了灯光下,郦亚冲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薛寒甩开他,郦亚又去抓他,两人推搡了起来,面对着面时,薛寒一哼气,扑上去掐住了郦亚的脖子把他摁在了墙上,他死死掐住,手越收越紧,郦亚快窒息了,他打薛寒的肚子,用拳头打,好几下,薛寒皱着眉,表情痛苦,眼泪都出来了,还是不撒手,又一下,郦亚一拳打在薛寒的后腰上,薛寒的脸刷地白了,路灯刺啦一声熄灭了,薛寒捂住腰,手里还抓着郦亚的裤子,抓着他不放,人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我`cao`你妈。”薛寒咬牙切齿。 郦亚弯腰去掰他的手,薛寒把他抓得那么紧,一块块骨头凸起,一根根青筋爆了出来,他必须用更大的力气去掰开他的手指,分开他。 “我`cao`你妈,郦亚,去你妈的,cao`你妈!”薛寒跪在了地上,他的手指缠住郦亚的手指,郦亚的裤子被他拧得不成样子,“老马有艾滋。” 薛寒呛住了,几乎是哽咽地说:“他死了。” “关我屁事。”郦亚打他的手背,一下比一下重,“你松开!” “老马死了!”薛寒的声音拔高,嘶哑着喊了出来。他的手指没什么力气了,指尖靠在郦亚的手旁不停颤抖。 “然后呢,他死了,你也要去死了吗?不见得吧,没有人在你身边,你要自杀给谁看?” 薛寒推了郦亚一把,郦亚还稳稳地站着,他自己却摔了个趔趄。他坐在地上,也不爬起来,扭头看着巷子的暗处。他们站在一条深巷的入口,又或许是尽头,分不清楚,总之,他们身前身后都是黑漆漆的。 “你没了老马不会活不下去,阿美没了我也不会过不下去,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薛寒,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在听我说话吗?”郦亚试着去拉薛寒起来,薛寒不肯,犟着脖子,看也不看他。 “随便你吧,你想在这里坐多久都行,我进去了。你和乐队已经没关系了,没事别来这里了,想打鱼就回去打鱼,咸鱼干不用寄了,我们都不吃。”郦亚想走,步子都迈出去了,薛寒高声问他:“你们三个人还组乐队吗?” “都说了解散了,阿霆去他爸的公司,大野考公务员。” “那你呢?” “街头卖唱。”郦亚说,表情舒缓了些,他耸耸肩,和薛寒刚才耸肩的样子如出一辙。 薛寒笑了,骂了句:“cao,我信你才有鬼。” “你别跟着我。”郦亚说。 薛寒朝他比了个中指,声音低低地:“福星小区6幢601,我现在住那里。”他停了下,“搬回去了,还是和人合租,对门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