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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总让人嫉妒的恨不得以身代之。 可其实,私底下的污浊裂痕都被表面的光鲜掩盖住了,她身在其中,吞下苦果,有口难言。 她和自己那痴迷于裕王的小孙女讲道理,说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不是真的,裕王并不爱她。 可是那小女童偏不信,瘪着嘴认为祖母在骗她,眸中噙了委屈巴巴的泪。 她无奈,便将问题抛给了站在一边的郑姒。 彼时郑姒头戴白色幂篱,素纱飘摇,周身仿佛萦着一缕仙气,被那五岁的小女童坚定的认为她是天上下来的仙子jiejie。 她很相信她说的话,带着哭腔奶里奶气地问,祖母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时已经是个□□湖的郑姒没能答上来。 她在想,若此时在裕王府的人是她,那她会怎么样呢? 大抵和那个女子一样吧,被拘在府中不得自由,在他的掌心中活着。若不经意间和某个男子搭了话被他撞见,或是偷偷溜出府透透气被他发现不在府中,大抵都会面临一场浩劫。 她身上的镣铐和伤痕,或许就是她不乖的惩戒。 郑姒知道,他做的出来那些事。 曾经他还在她屋檐下的时候,就曾因嫉妒狠狠地咬过她的肩头,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吃了那样狠,以至于直到现在她白皙的肩头都还残着几点淡色红痕。 在经历了那样的“背叛”和失去之后,他会变本加厉,疯的更厉害吧。 所以在她看来,那个女子落到那种境地,并不奇怪。 若这样恐怖的控制和占有可以称之为爱的话,那裕王应该确实是爱她的。 只不过这爱不会让人快乐,只能将人缠绞至窒息,让人的精神一点一点的垮塌,是种让人避之不及的东西。 郑姒清楚这一点。 可她胸中却依然浮起久久不散的怅然,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好在,那情绪很淡很淡,淡的不足一声叹息。 这年冬日,郑姒到了北方的筠州。 一场大雪纷扬而下,无边的雪色一眼望不到头,十分凌冽美丽。 她裹着厚厚的斗篷,看着窗外鹅毛般的落雪,鼻端呼出白气。 看了一会儿,她抬手关紧了窗,搓着通红冰凉的手指缩在榻上,暗想来年的冬天一定要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度过。 她捧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小口小口的啜,打算暖热了身子之后钻进棉被里好好地睡一觉,没有事的话就不起床。 外面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片刻之后,那声音停在了郑姒的门前,随后木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郑姒又啜了一口茶,才不情不愿的将缩着的身体打开,裹紧斗篷走到门前,微微拉开一条缝朝外看去。 外面是一个穿着蓝衣的中年男子,身宽体胖,看上去一团和气。 “是沈姑娘吗?”他问。 郑姒应了,稍稍把门拉开一点,凛冽的寒风立马涌进来,冻的她一哆嗦。 “这么冷的天,您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啊?”她问。 “自然是有要紧的大事。”他道,“前几日给城北宋家驱了病鬼的可是您?” “实不相瞒,自打入冬以来,我家夫人忽然病倒,缠绵病榻,药石罔顾,如今一场大雪下来,天寒地冻的,眼看就要撑不过去,这才在这大冷天的匆忙来寻您救命了。” “你家夫人是何人?”郑姒问。 “正是靖康伯之妻,容夫人。”他恭谨答道。 “容夫人?”郑姒稍稍动了动眉头,问:“你们府上可有一位从南方来的女郎?” 他目露异色,言语中含着惊奇,答道:“的确有一位,是去年深秋被老爷接回来的。” 他叹了一口气,悄声说:“听说那女郎命格不好,克亲克友,在翡州的时候便克死了双亲,如今来到我们这,夫人又病成这个样子,依我看,难保不是她克的。” 郑姒听了这话,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梢,神色淡淡的笑道:“既然你们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何必再来寻我呢?” 他闻言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道:“那女郎是老爷的故去的胞妹留下的孤女,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亲人了。他对自己的外甥女十分维护,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一桩。” “不过如今夫人病成这样,老爷也心急如焚,若能证明此事真的与那个不祥的女郎有关,或许……” 他话还未尽,郑姒便听明白了,她道:“除了我,你们还请别人了吗?” “这……”他有些犹豫,在郑姒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下挨了片刻,垂头承认了,“是,为保万无一失,还请了一位颇擅此道的老道。” 郑姒靠在门框上,问:“若你们夫人病好了,酬金多少?” 他报了一个数,不算多,不过聊胜于无。 看来这种偏远的宗室确实捞不到什么油水,家底薄,所以郑姝的母亲当初才会下嫁商人。 原本嫁的人是不错,只可惜她丈夫福薄命短,她又遇上jian恶之人…… 可怜郑姝年纪小小便失去双亲,寄人篱下,也是可怜。 脑海中浮出这样一个念头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嘴角一扯淡笑起来,暗道,真是,我还不如她,倒可怜起她了。 在外人看来那些凄惨的不行的境遇,真的咬咬牙挺下来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郑姒回屋戴上了黑色的幂篱,提了自己的小箱子,随他去了靖康伯的府邸。 凛冬之时,白梅凌霜傲雪,开得正盛。白梅之下,有一个身穿黄衣的道士,他正带着两个青衣弟子一丝不苟的布置祭坛。 周围间或有人朝这边走来,零零总总的聚成一小堆。 郑姒瞧着那场景,恍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去年早春的时节。 距今不足两年,人事却皆已剧变。 她没怎么驻足,先随着引路人去内宅瞧了一眼容夫人,看过之后,说她并无邪祟缠身,只是成日心情沮丧,积郁成疾,这才卧床不起。 她象征性的让她饮了杯驱病的咒水,又赠了她一枚枣心刻印的护佑符,让她拜而戴之。 容夫人见她把式整的挺花,倒也被唬住了,没有怒斥她是江湖骗子,嘱人客客气气的将她送走了。 郑姒走出房门之前听到她猛咳了一阵。 咳声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她听到容夫人和身边人抱怨,“小兔崽子,被那个死丫头迷的五迷三道的,今天还未来看我一眼。”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一旁丫鬟答复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 郑姒眉梢动了动,沿着来路原路返回。 路过那片白梅园的时候,她看到祭坛已经设好,身穿黄袍的老道手里拿了一串摇铃,嘴中念念有词,围着祭坛慢悠悠的跳着怪诞的舞蹈。 周围站了一圈的人。